六十一
臘月天寒,京城雪花紛飛,駐地裡不見來來往往的旗丁,全躲進了營房裡烤火。
南若一路聽著各營房裡熱火朝天的打牌搓麻將聲到自己營房前,好在沒叫他失望,徐心泉正帶著一幫旗丁圍著火爐聽人說書。
說書人精彩絕倫的配音叫南若聽得愣了神。
聽了一會兒發現說的是前朝李家軍的故事,便沒有進去,叫魏思遠將徐心泉叫了出來。
“總旗!”徐心泉麵露喜色,回頭看了眼營房,解釋道,“外頭天冷,屬下減了操練時長,想著閒著也是閒著,便叫說書的來打發時間。”
“不錯。”南若讚了一聲,總比聚在一起賭博的好,“走,不打擾他們,去一旁說話。”
又讓魏思遠叫走邵懷亭和唐崗,了解了一下他走後駐地的情況。
大都是些瑣碎小事,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劉守與伍永並沒有趁他不在找麻煩,還窩在家裡養傷,也沒有哪個千戶百戶為他們出頭,倒是被他從小旗貶為旗丁的周千找人疏通,換去了彆的營房。
“隨他去吧。”
南若沒在意,他隻需管住手下的小旗和自己的家兵,旗丁如何,那是小旗需要操心的,一環管一環,他不需要記住每個旗丁,旗丁出錯,他隻找小旗就是,小旗自會管住手下的旗丁。
這種旗丁跳槽找人補缺的小事,是徐心泉他們要頭疼的,他隻看結果,不關心過程。
進入數九之後,天寒地凍,各營房都按照往年的規矩停了操練,隻徐心泉三人帶著旗丁堅持,其他願意來的便來,不來也不強求,包括已經報名參加考校的。
不過大概吊在前頭的胡蘿卜實在誘人,堅持來的還不少。
南若沉吟片刻,道:“既然我與譚鎮撫都回來了,考校是該著手辦起來,通知下去,考校會五日後舉行。”
五天時間足夠他們做準備了。
交代完,南若將魏思遠留下給他們講江南見聞,自己親自跑了鎮撫司一趟,和譚瑛通了個氣。
順便又找了四舅趙榮,將這一個多月社團積攢的秘(八)聞(卦)拿走,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用信息。
如此過了兩日,忽然宮中傳來消息:安樂郡主晉封安樂公主,同時賜婚北寧侯第五子周瑄,三年後完婚。
南若聽到消息時正在渣爹院子裡接受每日一教子活動,聞言飛快在腦子裡搜尋北寧侯的信息。
北寧侯乃大燕開國功勳之一,如今的北寧侯周昌掌將軍印鎮守北寧,膝下六個兒子,長子二子戰死,三子四子任指揮掌事,五子周瑄體弱未參軍事,留在京中照顧祖母,六子沒什麼印象,應當年紀還小。
周家門風正直,南若對周瑄的印象也不錯,中秋宮宴時還和他說過幾句話,是個溫文有禮的小少年。
對安樂來說,是樁不錯的姻緣。
隻是永昭帝怎麼忽然想起了安樂?封公主意味著坐實了安樂是他女兒的流言,豈不是變相告訴大家他和康怡郡主在她還未和離前就有了首尾?
建昌侯頭頂被揣測了十年的綠帽這下戴了個結實,此刻怕氣得想死。
這個節骨眼上賜婚……
南若迎上渣爹鼓勵的目光,說出自己的揣測:“陛下是想用安樂公主安撫朝臣?”
兒子不選妃了,就拿個女兒頂上?
正好安樂也到了定親的年紀。
等等,想起原文打三折,南若忽然反應過來,也許安樂真的是永昭帝和康怡郡主的女兒呢!
可若是,這些年永昭帝對安樂郡主的態度實在不像對親生女兒,尤其和長樂比,差遠了,但又沒忘了給她安排個好姻緣。
不由探尋看向渣爹:“安樂究竟……”
南宮雲林摸著下巴,也很八卦的樣子:“我也想知道,不過瞧著聖上是不會說出真相了,行了,彆管那麼多,不論真相如何,如今隻記著安樂是公主就成,往後該遠還遠著些,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彆摻和。”
你還知道你們亂啊。
南若其實很想問問他對鄭皇後究竟是什麼想法,不過想也知道不會跟他說實話,便放棄了。
從安樂開始,永昭帝仿佛月老附體,接下來幾日每天都有賜婚的旨意放出來。
先是夏侯淳這幫宗親,單身的幾乎都被他賜了婚,除了夏侯淳得寵被賜婚貴女外,其他全都是民間選來的采女。
然後是勳貴朝臣,凡是參與甄采的貴女全被賜了婚。
南若專門鋪了張紙,將永昭帝賜婚的男女雙方列了個表格,一點點慢慢分析,他從前沒有培養過政治嗅覺,那就多學多觀察多思考,總能鍛煉出來。
直到考校會上,他還在邊鼓掌邊琢磨。
考校會舉辦的非常順利,報名的不少,但堅持下來的不多,大部分來當了個陪襯,但也有小部分表現突出,叫人眼前一亮。
至少譚瑛和其他來湊熱鬨的千戶們眼睛亮了,連連拍手喝彩。
最後決出的前十全部被他們瓜分帶走,南若隻能退而求其次選走了十一到十五。
而後當著全營的麵,給前二十得到優字評價的每人賞銀百兩,並歸園會員一張,且直接提拔第十一名為他第五個小旗。
出身普通的旗丁們不約而同露出了羨慕與懊悔,包括一些世職勳貴,他們也不是所有都家境富裕,京城空有名的落魄勳貴不少,家裡出個賭徒,再多的積累也經不起敗。
即便不眼饞那一百兩,也眼饞歸園的會員,拿出去有臉麵。
南若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一點都不擔心人才被瓜分,大不了再操練就是,又不是什麼技術型人才,並不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