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一夜好眠,隔日南若早起先進宮去永昭帝跟前點卯,按說他歸譚瑛管,應事事先向譚瑛彙報,可實際永昭帝時常召他麵聖,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如今直接向皇帝彙報的局麵。
南若對此自然樂意之極,他本就是要成為永昭帝的刀,皇帝越重視他,刀便越鋒利。
見了永昭帝,他二話不說先跪下:“臣又來向陛下請罪了。”
昨日黃寧說對了,他確實是無詔抓人。
“說。”永昭帝頭也沒抬。
南若臉上便掛起了笑,不用永昭帝叫他自己起身上前,順手拿了墨條一邊磨墨一邊道:“臣昨日抓了翰林編修黃寧,當時走得急,事後才給陛下遞了折子,這不來跟陛下請罪了。”
“你啊。”永昭帝抬頭無奈看他,“這都第幾回了,抓了便抓了吧。”
“謝陛下。”南若笑道,“那禦史台那邊陛下可得幫臣遮掩著點。”一副小輩理所當然找長輩幫忙的語氣。
永昭帝就吃這一套,樂嗬嗬應下:“成,朕幫你遮著。”
南若高興起來,道:“臣可不是亂抓人,那黃寧收受賄賂證據確鑿,臣是怕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叫他毀了證據,才著急先趕去將人製住。”
“朕知道。”永昭帝頷首,“你做事朕放心。”
“那是。”南若故作得意挺挺胸,逗得永昭帝一樂,才道,“何況臣心裡奇怪,他一個翰林編修怎敢收受如此多的賄賂,翰林素來待遇優渥,京裡一些比他們品階高的官員都沒他們過得滋潤,他斂那麼多財做什麼,這裡頭必有蹊蹺。”
永昭帝似並不意外,目光沉沉盯著手裡的奏折,道:“放開去查,查到消息立刻來告訴朕。”
“是。”南若闔了闔眼,又道,“黃寧是容相的學生,容相那頭陛下可得幫臣擋一擋。”
永昭帝毫不遲疑道:“這你不用擔心,容卿秉正,斷不會為這種小事徇私。”
南若便對容相在永昭帝這裡的分量又有了認知。
彙報完正事,南若遲疑再三,終究沒有提起長樂,他怕萬一開口提了,反倒給永昭帝遞了話柄伺機定下來,探口風的事還是交給旁人幫他試試吧。
陪永昭帝聊了幾句家常,正準備伺機退下,小太監進來報說太子來了。
南若立刻看向永昭帝,語氣透著抱怨:“陛下召了太子怎的不同臣說。”
說著左右張望一副要藏起來的模樣。
永昭帝哈哈笑:“就這麼怕太子?”
南若無奈道:“陛下不數數臣這半年抓了多少東宮的人,臣到底在東宮待過數年,您也知道臣這念舊的毛病,若同太子撞上,臣隻有支吾的份,便隻能躲著了。”
何況這不是你樂意見到的嗎,否則處置東宮的人不派譚瑛去偏派他這個東宮舊人,仇恨給他拉得滿滿的,若不是他和太子早通了氣,這會怕早成仇了。
“行了,朕知道你自小就心軟重情義,瞧你這幾年同傅卓交好朕可有說過什麼?”永昭帝擺擺手,“去吧,明日再過來。”
南若便如蒙大赦退走。
到門口還未伸手簾子就從外麵掀起,和太子碰了個正著,守門的兩個小太監忙低下了頭。
“殿下。”南若一臉硬著頭皮的模樣行禮。
太子神色冷淡,不等他讓開便直接進門,寬大的衣袖拂過他剛剛放下的手臂,目不斜視擦肩而過,仿佛多看一眼都覺得厭煩。
南若一邊若無其事出來一邊思忖著太子剛剛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是什麼意思。
是長樂那邊他有辦法了,還是說黃寧這件事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