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能是乾壞事呢?我們這是在幫姨母呀。”
噶布喇纏綿病榻也有兩個多月了,胤礽其實對自己這個外祖父印象不深,有時候見上,他外祖父話不多,反而是叔祖父話多,會多跟他說上幾句話。
可外祖父是他皇額娘還有姨母的親生父親,僅憑這一層關係,胤礽就天然的對噶布喇多了些親近。
噶布喇病成這樣,胤礽曉得薑鄢一直懸著心,可宮裡規矩嚴,一入宮門,想再要出宮去見見自己的阿瑪,那是肯定不能的。
噶布喇自己也沒法進宮來,便是進了宮,也是見不著薑鄢的。
胤礽推己及人,總不忍薑鄢就這樣失去阿瑪,連最後一麵也見不著。
就悄悄想了這個辦法。隻要打通出宮的關節,能夠瞞著他皇阿瑪出去,再瞞著他皇阿瑪回來,自然萬事大吉。
就算事後再追究起來,胤礽也不怕。反正事情已經做了,皇阿瑪又這樣疼他,對他這個皇太子,也不會苛責太過的。
時間緊迫,胤礽怕一旦錯過了時辰就再也出不去了,因此還是很著急的催促薑鄢。
薑鄢怎麼都不動,還盯著他看,那目光終於引起胤礽的注意,胤礽意識到,薑鄢好像是生氣了。
可是,為什麼呢?胤礽一時想不明白。
薑鄢平日裡是極好說話的,笑吟吟的什麼都縱著他,胤礽一點都不怕她,反而很喜歡這位姨母。
可冷不丁被薑鄢這樣盯著,胤礽沒想到姨母的眼神能這樣直透人心,看的他下意識的咽口水,然後開始小心翼翼:“姨母?”
薑鄢問:“先不忙著走。你說清楚,大阿哥怎麼摻和到這件事裡來了?這是你的主意嗎?”
胤礽有點著急,可薑鄢不走,他也沒什麼辦法,隻得說:“我看姨母這幾個月為了外祖父的病擔心,就想著用什麼方法能讓姨母高興些,或者能見上一麵。我為這事發愁,被大阿哥看見了,大阿哥追著問,我就同他說了。”
“他聽了也沒說什麼,安慰了我幾句就走了。過了幾天他來找我,說想到法子了。就告訴我可以這樣做。”
薑鄢了然:“那這樣說,這就是大阿哥的主意了?”
胤礽說:“是大阿哥自己說的。這幾個月總能收到姨母的小零食,他很感謝姨母記著他。他沒什麼彆的東西能回報給姨母的,就隻能用這個報答姨母。他先給我說了一遍,我覺得挺靠譜的,我就來找姨母了。他還在宮門那兒守著呢。”
“靠譜?”薑鄢被氣笑了,“你們私聯侍衛,私自放宮妃出宮。且不說被發現之後我的處境了,就說你,你要是被發現了,皇上知道你乾出這樣的事情,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胤礽小聲嘟囔:“左右不過是禁足抄書罷了。以前也不是沒被罰過。皇阿瑪那麼疼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那我要是被發現私自出宮,還和侍衛私聯,回宮後,你覺得我會麵臨什麼呢?保成,宮法森嚴,到了我這兒,還會是禁足抄書嗎?”薑鄢見胤礽完全是病急亂投醫,乾脆將話挑明了說。
胤礽聽完就愣住了,他沒有想這麼多的。
宮妃私自出宮,這些年沒出過這樣的事,他也不知道會怎樣懲罰。但宮女外逃,但凡抓住,那就是個死,絕不管其中有何內情。
胤礽還在負隅頑抗:“可,可姨母是皇額娘的妹妹,又同皇額娘這麼像,皇阿瑪很看重姨母的,不會對姨母這樣狠的吧。”
薑鄢哂笑,她隻是個替身而已,聽話也就罷了,不聽話,於康熙來說就是廢物,狠狠心,也就處理了。怎會舍不得?
薑鄢不欲與胤礽說這些,她的目光漸漸沉靜下來,把胤礽塞到她手裡的宮女衣裳放在桌案上,然後牽著胤礽和她一同坐下,才問他:“知道外祖父這一次為什麼會生病嗎?”
胤礽不知道薑鄢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他還是乖乖答道:“外祖父年紀大了,前些年就有些病痛。太醫說,這一次是積勞成疾,引發舊疾才導致了一病不起。”
薑鄢點點頭,胤礽也沒說錯。可有些事,胤礽還小,是真的不知道。
薑鄢說:“今年去南苑避暑時,你皇阿瑪曾生氣罵過人。罵的也不是彆人,正是你兩個小叔祖父。”
噶布喇是索尼長子,底下還有幾個弟弟。索額圖,科爾坤,心裕,法保。
索額圖能力出眾,很得康熙看重,心裕法保就不太行,懶惰成性經常空班,康熙很生氣,責罵他們,他們不思悔改,康熙就責罵索額圖,讓他好好教育兩個弟弟,結果效果也不是很好,康熙氣得跟諸位議政王大臣吐槽他們三兄弟,很是生了一回氣。
康熙當著那麼多人罵人,這事都傳遍了,前朝後宮都知道,胤礽自然也是知道的。
噶布喇這個病,說起來是他舊病複發身體不好,但又何嘗不是被這幾個不省心的弟弟給氣的呢?
噶布喇為人老實乖順,能力不是那麼的出眾,可好在他安分。
索額圖那樣驕縱,心裕法保那樣不省心,他怎會不擔心呢?
這人一焦慮,自然就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