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湯杳和聞柏苓兩家人湊齊了,是會見見麵的。
過年前幾日,湯杳老家那邊有位老鄰居家突然傳來噩耗,有長輩過世,她們全家動身,回去參加葬禮。
那位老人居住在她們家樓下,對湯杳也很好,幾乎是看著湯杳長大的,猝然長逝,她心裡也不好受。
老家有傳統,家裡辦了喪事,不能在門上貼對聯和福字,不能放鞭炮和煙花,也不能穿顏色鮮豔的衣服。
如此一來,年味很淡。
大人們忙裡忙外,又總是說著“生命脆弱”“生老病死”這類的歎言。聽得多了,又很是緬懷故人,終歸令人發悶。
湯杳她們這次回來,是借住在親戚家。
她在
夜裡躲去陽台,睡衣外麵裹著羽絨服,站在寒風裡,給身在國外的聞柏苓打電話。
她還沒張口,他都已經猜中她要說什麼,主動和女朋友彙報:“沒喝酒,也沒通宵處理工作。”
“......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
“看見有人離世是會這樣,平時不注意的健康問題也都會再關注關注。彆亂想,我們會陪著彼此慢慢變老。”
他說搞不好以後老到牙齒脫落,拾起老掉的牙齒還得對比對比才知道,到底是從他們兩個誰嘴裡掉下來的。
湯杳好歹也是個姑娘,沒那麼過分愛美,卻也不能想象自己連牙齒都掉光的老態:“肯定是你掉的。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有理有據,“你老我五歲呢。”
理直氣壯的,把聞柏苓都給氣笑了。
老家發展緩慢,反而不像京城那樣事物更新迭代極快。
窗外是經久不變的景色,沒有耀眼的霓虹,隻有幾家籠在月光下的店鋪,隱約能辨出方正的房子輪廓。
那都是湯杳所熟悉的。
某年冬天,也是在這樣寒風呼嘯、飄著輕雪的冬夜。
聞柏苓在電話裡問過湯杳,怎麼了,想我?
這次不用他問,湯杳眨掉睫毛上的一顆雪,深深吸氣,冷空氣入肺:“聞柏苓,我想你了。”
“那我早些回國。”
春節之後,湯杳和家人一起回京城。
她抵達京城時,聞柏苓正忙,有個多方合作的視頻會議要開,沒能過去接站。
等到散會,他第一時間把電話打給湯杳,問她是否已經到家。
湯杳仰頭看了眼麵前高聳的辦公大樓,故意嚇唬他:“還沒有......”
電話裡的人果然急切起來,平時那樣八風不動,被小姨說“二十幾歲時就有二十多歲人的穩重”,聽她這邊有意外,連著問是火車延時了?還是姥姥身體不舒服?
“都沒有。我沒到家是因為......”
湯杳推開玻璃門,“我在你公司樓下。”
她沒跟著家人回郊區住處,也沒有回自己的出租屋,挑了幾樣他們都喜歡的家鄉特產找過來,想給聞柏苓個驚喜。
辦公樓裡非常安靜,湯杳聽到聞柏苓在電話裡推動椅子的聲音,他在笑,聽起來很高興,我下樓接你。
聞柏苓所在的樓層高,還要等一等。
湯杳把紙袋放在會客沙發上,轉身看玻璃門外麵的街道,打發時間。
初春的涼風吹動企業旗飾,有一對小情侶挽著手臂,親親密密地從門前經過。
有些人二十來歲就能擁有甜蜜的、好的感情,穩定又幸福。
相比之下,她和聞柏苓似乎波折了些。
但好歹也可以在危難和分離過去之後,馬後炮地評價一句“好事多磨”。
所幸,結果是好的。
“叮”,電梯門緩緩打開——
電梯的提示音,令湯杳想起最初遇見聞柏苓時的場景。
那時候他們還很陌生,屢次在電梯裡碰麵,都沒怎麼說過話,沉默不語地各自站在電梯一側,演足了各種疏離的戲份。
也許有過好奇、猜測,但也從來沒有想到過,他們會成為彼此生命裡不可或缺的存在。
現在,他們之間再無亟待解決的困境,也再無阻礙。隻剩下屬於他們共同的未來,令人寸陰若歲。
聞柏苓從電梯裡大步走來,看向她時,眼裡噙滿笑意。
湯杳也起身,明明才半個月未見,卻已經積思成疾般,那些家鄉特產也不顧了,空著手跑過去。
像跑過這些年來一個又一個多事的春天,終於在相識的第十二個春天裡,撲進了愛人的懷抱。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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