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李氏聽說了張玉寒請親爹和大哥吃飯的事,也過來問了幾句:“是你爹早上遇到你公公,說是倆個兒子昨夜陪他喝了幾杯……你爹就不放心, 非催我過來看看,家裡一切都好吧?”
羅美娘:“能有什麼不好。”
過兩日便是正月十五上元節, 羅美娘打算做點花生芝麻湯圓,她剛把芝麻放到小石磨裡, 李氏就進院子了。
李氏就說女婿跟親家公一向不對付,不是怕他們吵起來嗎。
黃氏請吃飯是前日的事情, 羅美娘這兩日都沒回娘家, 還沒把張大郎拿話諷刺張玉寒的事告訴李氏。
她想想就把事情說了一遍,“這事其實沒啥,大伯子說了些不好聽的話,公公氣急了還打了大伯子一頓, 不過我婆婆早上過來了一趟, 說是公公和大伯子和好了……”
羅美娘不想讓爹娘擔心, 語氣就有些輕貓淡寫,李氏也沒放在心上,她拿個小篩幫閨女篩掉花生皮,邊篩邊道:“還有你大伯子的事情,你嫂子現在也算是住回家裡了吧?你爹就怕她還不大好相處,回張家後,又會欺負你。”
羅美娘道:“要這事, 爹就更不用擔心了。”
鬨了這一場,所有人都回歸原位,就隻有黃氏和張大郎的感情回不去。
老話說吃一塹長一智,黃氏以前能作成那樣, 都是仗著有丈夫當後盾,經了錢寡婦的事後,黃氏也算是傷筋動骨,也知道家裡頭就沒人待見她,要再犯錯,不會有人再容她。
隻是,羅美娘也是女人,她和黃氏雖然一直關係挺差,唯有大伯子出軌錢寡婦這件事,羅美娘是自始至終一直站在黃氏這邊的。
但男人和女人之間就有這樣天大的區彆,張大郎縱有各種不好,隻要願意改正,總能換一句浪子回頭金不換。
羅美娘想想就覺得不大公平,倒不是為黃氏打抱不平,純粹就是覺得這件事張大郎代價太低。
她跟親娘沒啥話不能說的,李氏倒是沒覺得不好的,她這兩年因為日子過得舒坦,比以前平和不少,不過黃氏以前欺負閨女的事情她還記得真真的,她半點兒不同情黃氏,“老天果然有報應,以前你大伯子對她多好,她就是不願意太太平平過日子,現在鬨成這樣,她總算能老實了。”
彆人家的事,說說就罷了。
李氏道:“不說這個了,我是想問問你,你大伯子和你大嫂鬨成這樣,今年你婆婆能安心跟你過去府城麼?”
“得看婆婆的決定,婆婆要是想留在村裡,娘就跟我們一塊去,去府城住段時間也讓我孝敬孝敬你。”
距離晚飯還有半個時辰,羅美娘把磨好的芝麻和花生碎加糖攪拌,捏成一個個團子在旁邊晾著。
李氏幫著揉湯圓皮,聽完這話橫她一眼:“我跟女婿住一個屋簷下算什麼樣?真想家裡了你就多寫幾封信,村裡識字的人多了,你寄信回來我也能找到人幫我念。”
“那還是沒有住一塊親近。”
李氏倒是挺高興閨女黏自己的,她其實也有些心動,不過這年頭,就沒有丈母娘去閨女家住的道理,李氏想想還是把念頭打消了。
母女倆閒聊了好一會兒,張玉寒回來時看到丈母娘也打了聲招呼。
說起來,李氏以前對女婿是有些看不上,不過,女婿現在已經是秀才老爺,又乾了這麼多大事,村裡不少人家都把他當成如意佳婿,李氏也覺得女婿不差。
張玉寒換過衣裳出來之後,李氏還問他村子裡啥時候能拿到賞銀,村裡有些人家就等著衙門銀子買米下鍋了。
“明天就出去縣裡,到時候大舅哥跟我一塊去,在衙門多認識幾個人,也能多幾條門路。娘你沒事就過來陪陪美娘,她在家帶孩子多些人也熱鬨點。”
李氏笑嗬嗬地答應了,還道:“有什麼需要你大哥乾的,儘管使喚。”女婿如今的本事越發大了,他願意提攜兒子,李氏隻有高興的。
外頭天色漸黑,李氏便提著閨女給的一兜生湯圓回去了。
趕在上元節之前,張玉寒帶著人趕了十幾輛牛車,把人頭和俘虜都送到縣裡,又換回銀子送到各村。
衙門直接交付的銀錠,拉人頭的牛車涮一涮,銀箱子就抬上去了,一箱一百個銀錠,統共裝了四箱。
回程路上跟去的村人都跟夢遊似的,看哪個路人都像賊。縣裡到村裡走路一個日夜,怕被搶了,眾人硬生生縮短成一日就到村。
回來了也沒耽擱,羅村長那裡存著名單,銀子怎麼分配早就算好了。
南山村每個參戰的青壯最多的得了二十五兩,最少的也有三四兩銀子,有些人家一輩子都沒看過這麼多銀子,從羅村長手裡結果雪白雪白的銀錠時,臉都快笑爛了。
按說賞銀的事發酵了好幾日,村人總該有心理準備,不過這一夜闔村失眠的人還是不少,還有些人幻想著再來幾個北蠻人,到時候都不用人催,肯定直接就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