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去京城前,還要回府城一趟,回府城的路上順風順水,馬車在縣城十裡坡停留一小會兒,把何若水接上之後,又住了兩日驛站,到柳枝巷時已經是傍晚。
秋風蕭瑟,天上紅霞漫天。
何若水和張玉寒站在馬車旁邊說話,羅美娘剛從馬車下來,一手一個牽著妞妞和景澤明,便看到原先柳三婆子住的院子裡,聶恒和柳蘭蘭一塊牽手出來了。
張玉寒眼尖,先看到人:“新娘子和新郎官過來了。”
說得聶恒和柳蘭蘭麵上微羞,何若水笑眯眯道:“真真是一對壁人,這兩日我住張家,到時候咱們師兄弟喝兩盅。”
三人都是在聶家私塾讀過書的,三人說話自有一番熱絡。
因羅美娘的院子一個多月沒住人,有點灰塵,柳蘭蘭和聶恒還邀請張玉寒一家子和何若水過去吃飯。
羅美娘笑:“這可省得我開火做飯了。”
府城這邊規矩禮數還是比縣裡要嚴一些的,男人在外頭吃飯,女人那一桌則是擺在裡屋。
菜還沒上全,羅美娘隻看柳蘭蘭白裡透紅的麵色,還有如滿月般圓潤的臉蛋,也知道她新婚生活過得不差。
柳蘭蘭一幅新婚婦人的打扮,一身的銀紅牡丹厚棉裙,頭上攢著金步搖,手腕也帶著金鐲戒指,坐下來就抱怨道:“不來吃酒就算了,怎麼還這麼晚到?”
柳蘭蘭成親的日子和張紅果在同一日,因府城離北關縣遠,成親環節也繁瑣得很,接親這一路便費了不少功夫,後麵三朝回門之後,柳蘭蘭有些水土不服,也沒跟聶恒一塊去南山村吃席麵,故而兩人真是小半年沒見著了。
柳蘭蘭說完這一句,也知道張玉寒中舉,羅美娘在村裡還有不少事情,沒等她回答,便把一旁的妞妞抱起來,又從荷包裡掏出糖給妞妞和景澤明,道:“請你們吃喜糖。”
柳蘭蘭娘家就在隔壁,也知道景澤明長住張家的事情,這事跟她沒啥關係,反倒是這孩子生得好相貌,柳蘭蘭還挺喜歡他的。
景澤明道謝之後,柳蘭蘭想到什麼,又問羅美娘:“這糖有些硬,妞妞牙長全了沒,能吃不?”
羅美娘笑:“你給她什麼她都吃,現在一口小乳牙就跟小刀似的。”
柳蘭蘭聽羅美娘這麼說,樂得不行,一口親在還有些懵的妞妞臉上,一時丫鬟上完菜,柳蘭蘭先是幫妞妞把圍兜戴好,又給景澤明夾了兩筷子菜,又對羅美娘道:“羅姐姐嘗嘗這菜,相公喜歡吃排骨,我學著做了一些。”
羅美娘調侃:“現在真是一副當家女主人的派頭了。”
柳蘭蘭硬是給羅美娘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婆婆聶太太說是要在府城長住,其實早兩日便回去了,婆婆一走,柳蘭蘭便當家作主,最近對這事確實興致盎然的。
羅美娘又問道:“你這些日子去過女學沒有,徐先生如何了?”
柳蘭蘭自來知道羅美娘和徐先生的關係不一般,也細細說了:“挺好的,我前些日子送喜帖上門,徐先生精神頭不差。”說完,又笑道:“先生還給我送了十壇酒做添妝禮,酒水的錢都省下了。先生的酒可是釀得最好了,你都不知道,喜宴辦完之後,還有不少人上我家來求。”
羅美娘笑道:“先生也教過怎麼釀的。”其實吧,徐先生的課堂上真是什麼都教,不過,如羅美娘這樣,對知識求之若渴的人還是挺少的,每堂課都堅持做筆記的人還是挺少的,更多的是一些聽過就算的,柳蘭蘭便是其中一個。這姑娘說努力也努力,經常會跟她借筆記抄,不過抄完全都扔在一邊了。
柳蘭蘭似乎知道羅美娘在想什麼,哼哼兩聲:“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說完,又道:“我送喜帖過去時,先生還跟我說起你了,說你在縣裡種花種得都不知外頭時日。今年恩科,你也真是放心把張相公丟在家裡了。”
其實不隻是徐先生,就連柳二太太私下也嘀咕過,蓋因羅美娘真是一去大半年都沒回來,家裡就留個阿才和丫鬟照顧,要知道,自打柳蘭蘭和聶恒定親後,柳二太太便風雨無阻每日都要來回一個時辰去和生寺上香,求菩薩保佑未來女婿得中紅榜。
羅美娘還是當人媳婦的,柳二太太都說她心真大,最主要的是居然家裡男人也沒意見。
羅美娘對這個問題很淡定,反正也不是頭回被人說了,哪怕在她前世那個時代,高考陪考的父母家人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何況如今,這個世道天然就承認女子是男人的附庸。
若是羅美娘手頭上沒事,她也不介意在家裡當賢妻良母,不過,兩人都有自己事時,為張玉寒的舉業便犧牲自己的事業,在羅美娘看來,這種選擇就跟傻子一樣。
若是羅美娘願意當傻子,她當初便不會竭力爭取去徐先生的女學上課了。
由於這種想法實在太驚世駭俗,即使是親娘麵前,羅美娘也沒有說出來過,除了張玉寒隱約猜出一點也願意配合外,羅美娘便一直藏在心裡。
不過,羅美娘覺得,徐先生應該是能理解一二的:“我和相公也是幾年恩愛夫妻,不過,這世上,或許有糟糠之妻願意為了供養男人日夜辛勞,也或許有妻子將男人視若性命的。那些人都不是我。那時,我想上女學,隻是想讓充實自己開闊眼界,並不是為了當一個合格的書生娘子;願意掙錢,也是為了自家日子過得寬裕,並不是隻為了給相公湊讀書費用。”
“這世上,男人能在外麵當官做宰,女人隻能呆在家裡管家理事,本就已經很不公平。若男人當真願意心疼自己的妻子,便不會叫她為自己犧牲。也身為婦人,更不應該家裡一有事,便把自己放在次要地位。”
“人性自來是自私的,也是庸俗的。自己都不把自己當一回事,日子久了,也不會有人把你的奉獻放在心裡。所以,唯有自尊自愛,彆人才會更愛你。”誰說恩愛夫妻就得為他犧牲的,張玉寒在她生命中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但再重要,也不如她自己重要。
這點,羅美娘一直挺分明的。
說起來,羅美娘和徐先生也真是很久不見了,她帶景澤明和妞妞過去時,徐先生正在跟自己對弈,等妞妞吃完糕點喝茶後,不願意在書房呆了,徐先生才讓丫鬟帶他們出去玩,然後羅美娘就說起這大半年自己在縣裡的各種成績,當然緊接著也說了上麵這番話了。
徐先生聽完有些悵然,搖頭,對羅美娘道:“這正是你的可貴之處,這世上的婦人,要是都能如你所想,少幾個傻瓜便好了。”
徐先生經常會說這種讓人雲裡霧裡的話,以前羅美娘聽不明白,不過後來從景澤明那裡知道了徐先生有個皇妃閨女後,羅美娘也能猜著一些了,她心道,不會是徐先生閨女進宮當皇妃還有內情吧。
這個想法一瞬即過,羅美娘也沒有尋根究底,她這回過來是來跟徐先生道彆的,徐先生頜首:“你相公書念得好,這回名次也不錯。”
羅美娘笑道:“主要是先比彆人知道恩科消息,還有明哥兒送的那箱子書。”當然更大的原因,便是張玉寒能把夫子課上內容全都錄製下來,時時刻刻複習了。不過即使這樣,羅美娘也得承認,張玉寒在讀書上確實有些天賦。
這個係統的作用就跟上輩子那些在線課堂平台一樣,有多少學生能有張玉寒那樣的毅力,一有時間便坐下來複習功課的。哪怕係統確實有用,不過科舉到最後,個人悟性也是很重要的,這點上張玉寒確實有些天才。
羅美娘看丫鬟上了茶具,便親手泡了一壺茶,雙手捧一杯給徐先生,徐先生問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去京城?”
“收拾完行李,還有跟徐將軍說點事之後便去。”羅美娘把何若水想找徐紹之當靠山的事說了,也說起何家那些小心思。
其實羅美娘後來想想,張玉寒若是這科不中,家裡沒有底氣沒有靠山,這筆錢她拿在手裡也不硬氣。
知道徐先生不愛聽跟侄子有關的事情,羅美娘又道:“我做了雙鞋子給先生,剛才拿給丫鬟了。”
說到離彆,徐先生道:“之前大半年沒見著人,你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能見著了。”
羅美娘想想道:“我這一去,當然相公能中最好,若是相公不中,最起碼得明年中才能回來。相公對這一科把握不大,明年許就要打道回府了。先生不如跟我們一塊去京城走走看看,你這些年在北陽府也不愛動彈,在北陽府和在經常對你也沒差彆。我們京城那宅子聽說挺大的,先生住進去也占不了多少地方。”
徐先生看她一眼,了然一笑:“你是舍不得自己那些束脩吧?”
說起束脩,羅美娘也是舍不得的,當然,她如今手上銀錢不少,就連張玉寒也調侃她財大氣粗的,束脩啥的也隻是很少一部分原因了,她更舍不得的是她缺席將近半年的功課,徐先生的課堂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性價比極高,羅美娘想想半年課沒上,就覺得肉痛,等她上京城,也沒處找地方上課去了。
羅美娘這會兒已經想好了,若是徐先生不願意去,等她去京城之後,她一定會經常寫信回來,她早就交了一整年的束脩,隔空教學什麼的,也應該不算占徐先生便宜了。
徐先生搖頭笑道:“這事你肯定沒跟你相公商量過,你啊,有事情還是得跟他多商量商量。”
“相公也很敬仰先生的學問。”
徐先生一笑,喝了一口茶。
羅美娘一邊給橘子剝皮,又說起這回家裡的流水席:“熱鬨得很,村長還把這事記在村誌裡了。”
“上回你也說過,你相公中秀才也被記進去了,這都進幾回村誌了吧?”
“嗯,下回相公要是能中進士,我聽說朝廷還會賜下銀子讓村裡修牌坊,我們那邊十裡八鄉的,一個牌坊都沒有。”在徐先生麵前,羅美娘向來放鬆,此時也笑道,“村長說了,要是相公當真能中進士,我們村就改個名字叫進士村。”
徐先生莞爾一笑。
羅美娘道:“先生你彆笑啊,先生你是習慣了舉人進士這些的,不過鄉下地頭,有個秀才便不得了,相公這回中舉人,縣太爺都過來吃酒,每月的集市人也多了不少,村裡不少人都受益。”
“這般熱鬨,你們家也收不少禮了吧?”
羅美娘笑:“是不少,不過再多,也比不上先生的家底。”
徐先生但笑不語,羅美娘折騰的那樁向日葵生意,也跟她說過一些,收益不菲,若是一直順風順水下去,她這個女弟子下半輩子便不用為吃喝發愁。
羅美娘又道:“其實我這回過來,也想問問先生,我們此前京城,有沒有什麼忌諱沒有?”
這話,羅美娘說得隱晦。
徐先生笑道:“能有什麼忌諱?”
羅美娘也不好直說,主要是她覺得,徐先生有一個當皇妃的閨女,景澤明親爹送兒子都要來奉承她,這位皇妃娘娘感覺能量挺大,羅美娘也有些擔心自家會不會給徐先生惹點啥事回來。
徐先生搖頭道:“你們好好備考便是,京城一塊招牌砸下來,當官進士有的是,你相公一個舉人,不會有人在意。”又道,“你們在京城有宅子,便已解決大多數問題,若是可以,買點田地啥的,家常吃用也方便。不過京城田地也不好買,就得看你們在那邊能不能找到適合的中人了。”
徐先生這話,羅美娘便明白了,應該是沒事的,中午徐先生還請他們吃了一頓螃蟹,“快到重陽了,到時候你們在路上也不知道吃不吃得著,這頓螃蟹便算是我為你們送行了。”
徐先生喜歡吃螃蟹,前兩年重陽都會送兩簍子給羅美娘,隻隻蟹黃蟹膏都十分肥美,羅美娘吃得也是香甜。
因閨女不會拆蟹,她一邊吃還一邊喂她幾口,景澤明自己會吃,不過跟徐先生同一桌時,還是有些緊張的。
徐先生雖然為人冷淡,卻不會為難一個孩子,對他一笑道:“我是個清淨人,不喜歡家裡有人打擾。你徐叔叔在府城孤家寡人的,你留在這裡也無人照顧,不妨跟著回去,像你先生說的,若是能從科舉出頭,便一生無憂了。”
徐先生這話一出口,景澤明臉色就黯然了。
羅美娘看在眼裡,吃過午飯,妞妞和景澤明去歇午覺,羅美娘道:“我相公今日一早就跟何少爺去了徐將軍府,徐將軍前回寫信給相公,便說過想把他送走的事。”
徐先生笑:“我看你對他挺好的,怎麼不建議我把他留下來?”
羅美娘對景澤明何止一個好字,妞妞跟景澤明同出同入,妞妞有什麼,景澤明也有一份,剛才兩個孩子進來時,徐先生便看到景澤明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新做的。
她自然知道,徐紹之每個月都會給張家一百兩銀子。不過,徐先生也養過孩子,養孩子難道就算給點吃給點穿的事情嗎,像張玉寒為景澤明做的考慮,對待自家子侄也差不多如此了。
羅美娘既對景澤明也有幾分真心關愛,說服她讓景澤明留下來,也是最好的選擇。
羅美娘搖頭:“我是跟明哥兒相處過,才覺得他是個好孩子,不過先生一早就表明立場不願意了,怎麼能強迫呢。”
即使景澤明的處境相當尷尬,不過,關徐先生什麼事呢?
即使羅美娘如今對景澤明有幾分感情,也得說,把他陷入這種尷尬境地的,是他親爹。那個什麼啥王爺的,羅美娘隻聽張玉寒說過一回,也忘記景澤明親爹是啥封號,為了討好寵妃,就把親兒子送給寵妃她娘當兒子養。
這種強迫中獎的事,徐先生不願意接受,也自有道理。
徐先生笑,她最喜歡的就是羅美娘這份黑白分明了,要是這世上人人都能有她這份理性,便能少不少煩心事。
待妞妞和景澤明午覺起來,一行三人即將告辭,徐先生便從袖口拿了一封信出來,對景澤明道:“你回京之後,把這信給燕王爺看看,他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師娘說你讀書上也有幾分悟性,以後想要自己科舉,好好努力吧。”
景澤明許是沒想到徐先生會為他寫一份線,張大嘴巴,有點不敢置信的意思。
羅美娘跟景澤明相處大半年,也是頭回見他這樣,笑:“快把信收起來吧。”
從徐家出來之後,馬車上妞妞被丫鬟抱在睡覺,景澤明突然道:“是師娘幫我求了徐先生的信吧?”
羅美娘未料景澤明這般敏銳,笑:“徐先生也是個心軟的人。”誰都知道景澤明親爹這般奇葩,他回京之後處境肯定尷尬,這畢竟隻是個孩子,徐先生也不是跟景澤明有仇,羅美娘一求,她也願意叫他回京之後容易些。
景澤明眼睛彎彎,又抿抿唇道:“先生和師娘去京城之後,我還能過去請教功課嗎?”
羅美娘笑道:“你能出門便能過來。我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到時候還要明哥兒跟我們介紹介紹,到時候我們可以一塊出來玩兒,不過也不要玩太久,明年春天時你先生要下場,你也能試試童生試了,你先生上回說了,以你如今掌握的,應該能考過才是。”
景澤明點頭,突然像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一樣,道:“師娘想知道我是如何從京城過來的嗎?”
羅美娘摸摸他的腦袋,這件事上,羅美娘從來沒問過,這孩子也十分沉得住氣,其實到如今這樣,問與不問,跟羅美娘都沒啥乾係,張家本也是受徐紹之的托付才照顧景澤明的,不過想到這孩子之前是被拐子看上過的,羅美娘覺得問問也無妨。
景澤明便也說出來了。
羅美娘看景澤明那歡快模樣,也知道這件事對他而言應該不是心結了。
故事情節其實挺簡單的。
其實燕王打算用親兒子討好寵妃親娘的事,是景澤明偷聽到的。
當天晚上他有些失眠,在王府花園裡逛來著,正好碰到他爹燕王爺和清客在亭子裡喝酒說話,原本他看到人便想走了,可那清客剛好提到他的名字,叫景澤明怎麼能不去聽一聽呢。
燕王是皇帝最小的弟弟,跟長兄如父這種世俗規則不同的是,皇帝不大喜歡自己這個紈絝弟弟,燕王平時日子其實也沒那麼好過。
當時景澤明便聽到他爹長籲短歎的,跟清客抱怨日子不好過:“萬歲也忒不把人當人了,不過是一個酒樓罷了,那掌櫃自己沒生意了才轉讓給我,萬歲非要聽信禦史的話,說我欺壓百姓……”
清客當然是站在燕王這一邊的,卻不敢抱怨皇帝,於是安慰了燕王一通,便給他出了個巴結寵妃的餿主意。
燕王是親爹,雖然有些紈絝,卻不至於想讓兒子去死,清客說服燕王也頗費了一番功夫,羅列出徐先生的各種優點,什麼孑然一身無兒無女,景澤明過去不會受欺負;又自來有才女之名學識淵博,孩子跟在她身邊還能受教導;更有徐家跟景澤明去世的親娘側妃有舊,肯定會對景澤明妥善照料啥啥啥的。
景澤明從頭到尾安安靜靜聽完了。其實不止燕王動心,景澤明在王府是小透明一隻,又自來受嫡弟欺負,聽到這種種好處,又想起他娘生前說過徐紹之一些事情,於是自己也願意了。
這也是他遲遲不敢出口的原因,景澤明眉宇間幾分羞愧。
羅美娘摸摸他的腦袋,道:“你是把自己當成王府送給徐先生的一份禮物,你也不知道徐先生不願意,對嗎?”
景澤明點頭。
羅美娘捏捏他俊俏的臉皮,道:“不知足無罪,這件事也不怪你,不過以後再有這種事,你可不能同意了。這回是徐家人好,以後要是碰上一家子人品堪憂的,你可怎麼辦好?”
羅美娘聽到景澤明這些話,當真是覺得燕王喪心病狂,徐先生如清客所言便罷了,倘徐先生是欺世盜名之輩,景澤明不過七八歲的孩子,簡直是送羊入虎口,這世上可是不乏女人有一些有變態癖好的。
她略出一口氣,不無擔心地繼續問景澤明,又是怎麼被拐子看上的。
這個,許是比較好說,景澤明三言兩語便說完了,他聽燕王的話,帶著阿甲阿乙另王府給的幾個侍衛,坐了一個多月馬車趕到北陽府,事情就出在他到達地方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