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沁涼,尚被曙光籠罩著的鞠春樓不複夜晚的旖旎靡靡,像個慵懶嗜睡的風情女子。
當打著哈欠的老鴇打開門看到陳牧後,那張臉又變成了苦瓜。
“我找薛姑娘談點事,不找其他人。”
陳牧塞給對方一錠銀子。
自從收了寒霧寺的賄賂後,這幾日陳牧著實體會到了闊綽富人的爽感,花錢唰唰的。
但老鴇卻將銀子推回去,苦笑道:“能不能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
“如果我是來嫖的呢?”
“那陳捕頭晚上來最合適不過了,我家不少姑娘可是惦記著您呢。”
老鴇強顏歡笑。
陳牧歎了口氣:“早晨容易一柱擎天,不好消火啊,徐媽媽可否行個方便?這火要是熄不滅,到時候遭殃的還是你鞠春樓。”
聽著陳牧一語雙關的威脅,老鴇也隻能無奈答應。
讓陳牧和雲芷月在大廳先等候,老鴇上樓通知薛采青,約莫盞茶工夫,老鴇示意兩人上去。
但陳牧讓雲芷月在樓下等著,他一人去見薛采青。
對此呆毛也是狂翻白眼。
正要上樓時,陳牧忽然心頭一動,對老鴇問道:“徐媽媽,柳香君你還記得嗎?”
老鴇麵色一變,擠出難看的笑容:“陳捕頭怎麼又突然問起這事了。”
“呆毛。”
陳牧招手讓雲芷月過來,附到她耳旁小聲說了幾句,轉而對老鴇笑道。“徐媽媽,我這位朋友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誠實回答。”
“這個……”老鴇麵露苦色。
陳牧拍著她的肩膀笑道:“沒事,這次如果能好好配合,以後可能就不會打擾您了。”
聽到這番話,老鴇也隻能苦笑著點頭。
……
進入薛采青的房間,菊香芬芳縈繞。
房裡居中置著一架舒適的烏木牙床,薛采青正坐在旁邊的梳妝台前,默默梳理著如墨般的長發。
女人柳腰約青,一襲淺藍長裙襯出她窈窕纖細的優美曲線。
就如定格的畫一般唯美動人。
可惜女人依舊是白紗蒙麵,隻露出一雙澄澈清冷的眸子,讓陳牧懷疑對方是不是睡覺時也戴著。
“陳捕頭這麼早來找我,想必案情有了進展。”
薛采青輕聲說道。
“還行吧。”
陳牧來到女人身後,雙手撐在椅子上,圓如月盤的澄黃銅鏡裡,映出了他的身影。
他抓住女人手中的梳子,笑道:“要不我來幫你?”
此時的兩人有一種莫名的融洽感。
男人俊朗瀟灑,女人清豔脫俗,似乎是新婚剛起床的一對夫妻,柔情百轉。
見女人緊緊握著木梳,陳牧聳肩:“開個玩笑。”
他走到精巧書架旁的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隨手抽出來一本詩詞文集,問道:“薛姑娘一般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
“陳捕頭有話直說便是。”
薛采青淡淡道。
陳牧低頭翻著文集,但看到封麵上的‘阮先生’編著注明後,笑了起來:“薛姑娘跟阮先生很熟嗎?”
“有過幾次交談,他可能是青玉縣最有才華之人。”
薛采青給出了極高的評價。
陳牧劍眉一動,裝作有意無意的問道:“聽說阮先生很喜歡柳香君。”
女人梳頭的動作陡然一滯,那雙平淡的眸子凝起幾分銳利,透過鏡麵直視著陳牧。
片刻後,她柔聲說道:“很多人都喜歡香君。”
“可惜佳人已逝。”
陳牧歎息。
薛采青慢慢梳著長發,但握著梳子的手指卻格外用力,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