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柳香君的一些動作也是她教的。
可薛采青從來不跳。
因為她隻想讓最愛、最珍惜的人去展現獨特的美,而不是去掩蓋對方的風頭。
一舞落下,女人有些氣喘。
光潔的額頭上布著點點細汗,宛若花叢中的精靈仙女。
“怎麼樣,我這隻舞陳捕頭還滿意嗎?你也算是第一個花錢看我舞——”
女人抬起頭,卻愣住了。
桌上茶杯還在。
但桌前的男人卻不知什麼時候離去了。
女人怔怔沉默良久,來到窗前,伸出白膩乾淨的玉手,感受著絲絲風兒穿過指縫……
“香君曾經說過,做人還是學會爭才會快樂。”
女人自言自語,仿佛是說給風兒聽,“她曾說,她要做全天下最美的女人,讓所有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哪怕是死去,也要做最美……最美的那綻煙花。”
薛采青慢慢攥緊粉拳,眼眸裡似有無限魅色縈繞。
這一刻的她,真的是極美。
渾身散發著一股妖豔奪目的美與媚。
“那就……讓我來替你做!”
——
茶褐色的夕陽漸落西山,從天際鋪陳開來,為參差的雲朵鑲嵌上一圈閃亮的金邊。
馬車在橘紅色薄紗般的大地上行駛,緩緩進入京都城門。
經過兩天的車程,陳牧一行人終於來到了京城。
一路上眾人倒也愜意。
陳牧有的是打發時間的小遊戲,各種有趣的棋類,甚至還用硬紙做了兩副撲克牌。
除去夜晚客棧休息外,大家基本上都縮在馬車裡娛樂。
可惜沒有想象中的多人小運動,讓陳牧頗為遺憾。
坐在陳牧腿上的小萱兒趴在車窗前,探出可愛的腦袋,目光奕奕的望著繁華的都城。
跟先生說的一樣,京城真的好繁華。
哪怕是暮色黃昏時,京城主乾街道上依舊是人潮流湧,車水馬龍,聲多人雜。
人人衣著鮮亮,打扮精致。
道旁鱗次櫛比的小攤位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貨物,尤其各種樣式的糖葫蘆看得小丫頭不時吞咽口水。
“又回來了。”
望著繁華一如往常都城,白纖羽內心有些恍惚。
倒不是感慨什麼,而是回到京城就意味著曾經那位朱雀使要回來,手上又要繼續沾染鮮血。
她看向同居了半年之久的夫君,美眸黯然。
朱雀使的身份瞞不了多久的,哪怕眾人都很配合的隱瞞,但總有一天對方還是會知曉。
太後和皇帝也沒在宣讀聖旨那天刻意揭露她的身份。
皇帝的想法她不知道。
但是太後……
其實她老人家的意思很明白,玩玩就行了,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就把陳牧踢開。
陳牧終究隻是一個小棋子。
僅此而已。
“可是太後啊,我舍不得丟下他……”
白纖羽內心苦澀。
孟言卿靜靜觀賞著繁華街道,充滿了好奇。
雖然她小時候在京城住過一段時間,但大多數的日子裡都被鎖在深宅大院內。
根本沒機會去看外麵的花花世界。
“一切都在二十七年前結束了……”
孟言卿眼眸裡浮現出無限追憶,模糊的記憶以零碎的方式依次閃過。
那年她五歲,她和娘親被接到了一座深宅大院裡。
那年她七歲,曾經住在教坊司的娘親告訴她,她是平陽王的女兒——私生女。
那年她八歲,認識了一個十歲的少年,那是她唯一的朋友,後來她才知道那個少年是洪將軍的兒子。
那年她九歲,娘親決定帶她離開。
那年依舊是九歲,娘親通過了家族的考驗,拖著血淋淋的身子將她帶離了那座會‘吃人’的深宅大院。
臨走前,那位叫洪知凡的少年送給她一隻手鐲。
那年她十歲,娘親嫁給了一個普通的農夫,那似乎是娘親最快樂的時光,可她並不快樂。
那年她十二歲,娘親病逝了。
那年她十三歲,父親又娶了一門妻子,可繼母卻經常打罵她。
那年她十五歲,在繼母的強烈要求下,父親決定將她出嫁,但為了尊重她,讓她自己選擇夫婿。
那年依舊是十五歲,她決定嫁給一位年紀大她九歲的商人,儘管那時候她有喜歡的人,可是……她不想過苦日子。
那年她十六歲,生下了第一個孩子。
那年她二十五歲,丈夫賭博,輸光了所有的家產。
那年她二十六歲,丈夫最終選擇跳崖結束自己的生命,隻留給她一個舊宅院,而那時的她卻有三個月的身孕,真是造化弄人。
那年她剛滿二十七歲,生下了小女兒。
那年……
不,今年……今年她三十六歲了,又回到了京城。
女人試圖去找那座深宅大院。
可一眼望去,全是陌生。
孟言卿緩緩放下窗簾,遮住了外麵的繁華世界,喃喃輕語:“我這一生……其實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