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無意間說的,開個玩笑而已。”白纖羽麵無表情。
紅塵苦笑著搖頭:“這才是最可怕的,說明他具有佛門彗根,若非他的紅塵心太重,恐怕——”
“他要是敢去當和尚,我讓他跪一萬年搓衣板!”
白纖羽冷哼道。
雖然罵著,但唇角卻忍不住翹起了一道弧度,像是一個發現了寶藏的孩子,內心竊喜。
太爽了。
終於有人讓這個臭和尚吃癟了。
我家夫君……果然不一般呢。
今晚多讓他親一會兒。
白纖羽收回長劍,原本陰鬱的心情此刻頗為舒暢,笑著說道:“和尚,你好自為之吧。記著以後彆惹我夫君了,要不然……你真會死在他手裡。”
說完,女人轉身離去。
她雙手背負於身後,腳尖輕點如燕雀,帶著少女般的愉悅和活潑,長發搖曳。
涼風吹過,垂落在女人肩上的一根漆黑發絲被拂起。
那是之前陳牧在親她時,不小心扯斷的一根頭發,一直停留在她的肩膀上。
發絲緩緩飛舞,繾綣著一縷清香,朝著和尚飛去……
紅塵僧人怔怔看著,眼裡滿是那根發絲的倒影。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
就在這時,白纖羽忽然轉身指著他:“你要是敢碰,我便淹了大威寺,說到做到!”
手臂一頓。
柔柔的發絲穿過和尚的指間,落在湖麵上,蕩起細不可察的微小漣漪……
水鳥的屍體緩緩浮現。
女人稚美的容顏漾起一道燦爛笑容,扭頭繼續前行。
“小僧不會放棄你。”
和尚驀然開口。
心情大好的女人難得沒有生氣,揮了揮手臂,潔白細膩的粉臂在陽光下鍍上了一抹玉色,笑著說道:
“我才不在乎。”
這說話的語氣,竟與陳牧一模一樣。
……
塗抹香料的紅燭底端,堆積著一層薄冰般的燭淚。
此刻是白天,辦公房屋內光線敞亮,但陳牧還是點燃了一根蠟燭,用來驅散空氣中的腐氣。
他手裡拿著王發發送來的卷宗。
包括其他人的口供。
死者名叫杜鵑,與欺辱她的那位少爺杜木奇是同姓,但兩者並無任何親屬關係。
杜鵑曾是一家布店大小姐,後來因為經營不善,再加上母親病逝,父親將她買到了一家青樓。但第二天,就被秀才查東慶給贖身了。
杜鵑比查東慶小十歲,婚後兩人極為恩愛,屬於模範夫妻。
在查東慶刻苦讀書考功名的那段日子,都是杜鵑拋頭露麵在外麵擺攤做小買賣,有時候查東慶也會來幫忙。
案發前一天,兩人還結伴去外城遊玩,聽鄰居們說那天兩人都很高興,沒有任何吵架的跡象。
第二天上午兩人還在外麵擺攤,看起來很正常。
到了傍晚時,查東慶和朋友們去酒館喝酒,當時酒館老板,朋友以及一些客人都可以作證,查東慶喝的酩酊大醉,在淩晨一點左右才離開。
淩晨五點多,府衙捕快才在一個小巷裡發現了還在睡覺的他。
而這期間他的妻子遭遇了噩夢,他也並不知曉。
至於杜木奇為何對杜鵑實施侵犯,其實早在數天前他便調戲過對方,當時查東慶還去報官,最終不了了之。
昨天晚上杜木奇路過酒館時,偶然見看到了喝酒的查東慶,便猜測對方妻子一人在家,於是心生歹意,讓仆人去擄來。
仆人用了迷煙,才沒有驚動鄰居。
擄到城隍廟後,在侵犯過程中女人突然醒來,掙紮途中刺傷了杜木奇,而自己也在逃跑時被推到木桌邊角,當場死亡。
這便是整個案情的經過。
陳牧又翻看了其他人的口供,基本上與案宗相符合。
“大人,這案子沒什麼問題吧。”
見陳牧閱覽完案宗和口供,一旁的李堂前輕聲問道。
陳牧本來想隨口說兩句敷衍過去,但看了眼李堂前後,心下微微一動,開口說道:“案宗與口供沒什麼問題,隻是……我想知道這麼明顯的命案,平陽王那邊如何運作。”
“這個……”
沒料到陳牧竟然詢問這麼敏感的話題,李堂前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所以,案卷還是要改,對吧。”陳牧笑道。
李堂前擦了擦臉上的汗,苦笑道:“這就是內衙那邊的事情了,我們外衙隻負責日常巡邏,抓人,當然也能參與辦案。但是對於案宗最後的定屬……我們沒資格參與的。”
“叫王領班過來。”
陳牧吩咐道。
李堂前一怔,連忙退出屋子。
很快,一身乾練差服的王發發進入屋子:“大人,有什麼吩咐嗎?”
“陪我去一趟查東慶家。”
“查東慶?”
“對,有問題嗎?”陳牧盯著他。
李堂前有些猶豫,驀然感受到陳牧目光中的淩厲,心下一凜,點頭道:“沒問題。”
兩人走出外院,正巧遇到了幾個外衙捕快,正嘻嘻哈哈的聊著天。
看到陳牧出來後,幾人忙抱拳行禮:“大人。”
陳牧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其中一人:“你們幾個去按照我上麵的指示做個筆錄。”
“大人,這個……”
看了眼紙上的內容,一位身材臃胖的領班捕快苦笑道,“這就沒必要了吧,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
“我想再調查一下,就麻煩你們幾個了。”
陳牧笑道。
他認得眼前這胖子,名叫王大猛,也是個外衙小領班,昨天晚上就屬他灌酒灌的最猛。
“大人,這完全沒必要,內衙都在整理案子,我們再去調查不合適。”
王大猛笑嗬嗬將手中的紙遞到陳牧麵前。
陳牧臉色沉了下來。
對方完全是一副表麵聽話,但根本不會幫你做事的樣子,顯然開始給陳牧下馬威了。
“我命令你們去,出了事我負責。”
陳牧淡淡道。
王大猛麵色一僵,苦笑著拱手:“大人,您就彆為難我們了,真的沒必要,要不您去請示一下冷大人?”
說話間,他手中的紙‘不小心’掉了下去。
王大猛哎喲一聲,連忙去撿,卻又很不小心的踩了一腳,才慢悠悠撿起來:“不好意思大人,您去找其他人也行。”
陳牧望著紙上的腳印,沒有說話,將紙接過來。
見陳牧認慫,王大猛暗暗冷笑。
周圍其他捕快也饒有意味的盯著陳牧,眼神裡滿是不屑。
王發發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你被當槍使了知道嗎?”
陳牧將紙揉成一團,一手搭在王大猛的肩膀上,唇角多了一抹嘲諷冰冷的笑容。
王大猛麵露疑惑。
嘭!
陳牧忽然一拳砸在對方的肚子上,王大猛噗的一聲直接跪在地上,噴出了酸水。
在張大嘴哀嚎的瞬間,紙團塞入了他的嘴裡。
周圍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呆住了。
沒有人料到陳牧竟然在衙門前動手毆打屬下,這才剛來第一天啊,手段也太激進了吧。
就不怕引起其他人的反感?
王發發皺眉,退到一旁,看向陳牧的目光卻多了幾分深意。
嘭!
陳牧膝蓋狠狠頂在王大猛的嘴上。
兩顆血牙斷裂。
“咽下去!”
陳牧冷冷盯著他,四周那燥熱的空氣都一下子降低了好幾度,變得涼嗖嗖的。
王大猛被摁住下巴,麵露怨毒驚恐之態。
生生將紙團和斷牙咽了下去。
“剛才紙上的內容都記下來吧,一個時辰之內我要看到結果,辦不到,那你們幾個就滾出六扇門。”
陳牧重重拍著王大猛的臉頰,目光冰涼掃視著其他幾人,“如果不信,到時候可以試試!”
那幾名捕快一個個噤若寒蟬。
“一群蠢貨!”
陳牧啐了口唾沫,心中標記上了‘蠢豬’的標簽,目光掠過內衙,停頓了數秒後轉身離去。
此時,內衙一道人影轉身進入屋子:“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