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蹲下身子,說道:“得不到的,就要毀掉,你跟一個叫瓶兒郡主的女人很像。隻不過你比她更惡心。”
令狐君緩了好一會兒,才忍著疼痛爬起來。
他微微顫動著破裂的嘴角,青腫的眼睛看著陳牧,目光裡帶著哀求:“她在哪兒?”
“那隻是一具屍體,一具被修複的屍體。”陳牧說道。
令狐君神情黯淡下來。
他當然知道那是屍體,隻不過他的精神已經出現了問題,期待著她還活著。
令狐先生低下頭陷入沉默。
良久,他朝著囚車走去,他的右腿被陳牧踢折了,所以隻能拖在地上,一步一步的走過去。
他努力爬進囚車,躺在裡麵,怔怔的望著天空。
陳牧走了過來,問道:“前幾天一個叫江褶子的昊天部獵魔人抓了我一個朋友,是個小蛇精。我想知道,背後指使他的人是不是九尾狐。”
“你應該早點問九尾狐的。”令狐先生道。
陳牧無奈:“當時給忘了,而且你殺的有些果斷。”
令狐先生想要笑一聲,可始終無法支配臉上的皮膚,最終幽幽開口:
“具體內情我不太了解,好像是九尾狐和一個人達成了交易。而這個人,是天地會的人。”
“天地會的人?”陳牧頓時皺起眉頭。
難道江褶子是天地會的人?
不對,江褶子如果是天地會的,他早就招了。
令狐君道:“我不知道是男是女,他(她)幫九尾狐抓住蛇精,或許是用來威脅你。”
陳牧追問:“還有嗎?”
令狐君搖了搖頭:“沒有了,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陳牧有些失望。
不過至少有了一條線索。
看著囚車鐵門緩緩關上,陳牧盯著囚車裡的令狐君,莫名問道:“在殺了豔怡那一刻,你後悔嗎?”
令狐先生的臉色平靜如水。
他遙望著純淨的天際,卻轉移了話題:
“有些人生來隻不過是平庸的過客,在曆史的長河中濺不起一點浪花。而有些人注定會耀眼蒼穹,成為曆史的締造者。
要站在最高點,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到的,要經過無數歲月的磨礪與努力,還需要無數的氣運……
所以陳大人,你是哪一種人?”
陳牧沒有回答。
隨著馬車緩緩啟動,在冥衛的押送下,被關押在囚車裡的令狐先生前往了生死獄。
臨走時,他又問了陳牧一句:
“是不是人類本性之中,始終潛伏著一種殘酷暴戾的惡性?”
這個問題,陳牧依舊沒能回答。
在囚車離開後,陳牧又進入了被冥衛封鎖的小院內。
進入曾經令狐和兩女共同生活的屋子。
“他們本應該能幸福生活下去的。”陳牧言語之間帶著濃濃的惋惜。“可惜,命運弄人。”
阮先生苦笑:“豔怡背叛他了嗎?”
陳牧望著桌上一隻被插了兩朵花的花瓶,搖了搖頭:“沒有,隻不過對於令狐來說,既然選擇分手,那就是背叛。”
“真是可怕啊。”阮先生歎了口氣。
可他還是不太明白,於是問出了心中最後的疑惑:
“那為什麼令狐要殺九尾狐呢?身邊有這麼一位癡心愛他的人,難道不好?畢竟九尾狐,是他理想中可以精神戀愛的完美伴侶。”
陳牧笑了起來:“越是追求完美的人,越容不下跟自己一樣的人。”
他將花瓶裡的兩朵花取出來,輕聲說道:
“令狐先生愛的始終是雪怡和豔怡,這兩人才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伴侶,他心裡已經容不下其他人。
所以當九尾狐吃掉雪怡的那一刻,它就已經給自己判了死刑。
哪怕它再如何為令狐犧牲,都注定要死。”
阮先生心情複雜。
越是癡情的人,性情越薄涼。
他現在算是深刻體會到了。
阮先生問道:“你說,令狐知不知道他藏下的殘缺屍體被九尾狐給拿走了?如果知道,他為什麼還要在九尾狐麵前裝自己是無辜者。”
“因為他已經偽裝習慣了。”
陳牧拿起幾件雪怡和豔怡的衣服走出屋子,將那兩朵花放在院內的台階上,語氣幽然。“他很清楚九尾狐對他是真愛,在愛人眼裡的對方,始終是最完美的。”
阮先生皺著眉頭思索了半響,唉聲歎氣的搖頭:“不太懂。”
“不懂最好。”
陳牧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走吧,幫我一起把豔怡的屍體給安葬了。既然雪怡的屍體沒了,就拿衣服代替了。”
阮先生點了點頭。
兩人離開了小院,院門也隨之輕輕關閉。
一切歸於安靜。
許久,一陣風吹來,吹動了台階上的兩朵花。
片片晶瑩嬌豔的花瓣自行脫落,帶著瑩金色的光芒飛舞向天空,仿佛姐妹一般彼此纏繞,盛放出美麗。
隨後,花瓣燃燒了起來,最終凝成了一瓣。
一半清冷如雪,一半嬌豔如火。
這片花瓣在空中緩緩飄著,一直飄到了囚車前,穿過欄杆,落在了令狐君的掌心。
令狐君默默看著,閉上眼睛。
蓬——
花瓣綻放出耀眼的火光。
在淒厲的慘叫聲,男人的身體被一寸一寸點燃,最終化為飛灰……
——
九月十八,霜降。
天氣又冷了幾分,大街上過往的行人們也都多少添了件衣服。
院門外,馬車靜靜停著。
收拾好的行李的青蘿拍了拍白嫩的小手,拉著妹妹紫蘿(穿了紫色裙子)上了馬車。
望著與姐夫抱了足足有半柱香時間的白纖羽,青蘿無奈道:“姐,再這麼抱下去太都要黑了,咱們還要趕時間呢。”
今天是白纖羽準備去東州的日子。
儘管之前已經有過心理準備,但真正離彆的時候,白纖羽還是舍不得夫君溫暖的懷抱。
臨行前眼眶紅潤潤的,抱住夫君不願撒手。
可她又不能帶著夫君一起去,畢竟這次是要扮演朱雀使的角色,對付那些天地會反賊。
聽著小丫頭催促,白纖羽沒好氣的瞪了眼:“閉嘴。”
她雙手輕撫著陳牧刀削般俊朗的臉頰,依依不舍道:“夫君,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放心吧娘子,我又不是小孩子。”
陳牧緊緊摟著女人纖柔的腰肢,吻著對方的臉頰說道。“反倒你要照顧好自己。記住,一定要走官道,彆走什麼山路,那裡有山賊土匪。我可不希望你變成壓寨夫人。”
撲哧!
白纖羽笑了起來,俏白了對方一眼:“夫君若是敢跟彆的女人偷腥,妾身就去當壓寨夫人。”
陳牧一臉正色:“怎麼可能,我心裡隻有娘子,我不是那種人。”
“誰信!”
白纖羽輕啐了一口,掙脫出丈夫的懷抱,幽幽開口。“總之你隻許跟孟姐姐親熱。”
“我跟她也不親熱,這幾天我隻修煉麒麟臂。”
陳牧立下承諾。
女人是什麼?隻有右手才是男人最好的情人。
夫妻二人又耳鬢廝磨了半小時,才依依不舍的分彆。
目送著妻子馬車遠去,陳牧心裡空落落的,數次有想要追上去的衝動,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也不知這幾天沒有娘子的夜晚,該怎麼過。
“陳公子,好巧啊。”
隨著女人輕柔的聲音傳來,映入陳牧眼簾的是一對大乃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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