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糾結姿態,重重歎了口氣。
哪有上司逼迫屬下去玩美男計的,這不是為難我無命嗎?
下午六點左右,大船進入了東州境內。
天色漸漸暗下。
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角,天光江色渾然相觸,熠熠生輝,像是一個個柔和的光環。
船隻行駛不遠,遇到了一艘畫舫停靠在岸旁。
畫舫周圍被紅綢所包裹,船身貼著一個大大的‘囍’字,岸邊周圍有不少人吆喝看著熱鬨。
“看來是某家過喜事。”
高壇主笑道。
陳牧倒是有些不解:“這成親怎麼跑到江麵上了。”
“這是水婚。”
“水婚?”
陳牧一時無語。
孤陋寡聞的他隻聽過水葬,還是第一次聽到水婚。
高壇主解釋道:“這是邑垣族的習俗,他們供奉的是水神,每一對新人都要受到水神的祝福才算是真正完成婚事。”
陳牧恍然。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不過此刻他想起了自家娘子,兩人每天晚上都在水婚。
畫舫內走出了一對新人。
新娘子穿著大紅嫁衣,頭上蒙著紅蓋頭,在媒人的小心攙扶下走出船艙,然後扶到了一塊竹排上。
船夫撐起長杆,將竹排緩緩推遠。
水麵蕩起層層波紋。
新娘子跪坐在竹排上,獨身一人隨著竹排緩緩飄出五丈左右的距離,豔紅的嫁衣在江麵顯得極為刺目。
在眾親友起哄聲中,新郎官則跳上了另一片竹排。
他接過長杆,朝著新娘劃去。
那張並不帥氣卻很老實的臉頰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看向新娘子的目光滿是愛意。
高壇主繼續講解道:“新娘子先入水,飄出五丈距離,然後由新郎去追,越快追上,則會得到水神的越多祝福。如果有不會劃船的丈夫,則會請來親友幫忙,但代價是,新郎隻能跳下水抓著竹排過去。”
“挺有意思的。”
陳牧盯著那熟練撐杆的新郎,“看來這小子不錯。”
竹排距離越來越近。
新娘依舊靜靜的跪坐在竹排上,隨著水波緩緩飄動,等待著心上人兒來追她。
忽然,一陣風兒吹起。
新娘頭上的紅蓋頭被這陣突兀出現的風給掀起,然後卷向了空中。
眾人全都愣住了。
那正劃著竹排的新郎,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便是船上的陳牧和高壇主他們,也呆住了表情,一股刺冷的寒意衝上腳底,後背冷汗沁出。
新娘子依舊安安靜靜跪坐在竹排上,如一朵嬌豔的紅蓮。
水麵碧波蕩漾,漣漪層疊。
但她的頭卻沒了!
眾人下意識仰首,便看到被風卷起的紅蓋布裡,隱約包裹著一顆頭顱。
也不知誰先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其他人全都驚醒起來,場麵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
嘩啦!
江麵忽然炸開。
狂暴的水瀑翻卷而來,直接將無頭的新娘子卷入其中,竹排轟然碎裂。
很快江麵又恢複了平靜。
天上的紅蓋布和頭顱不見了,新娘子的屍體也不見了,唯有江麵上暈染開來一泊鮮血緩緩彌漫。
“水神發怒了!”
“快跑啊!水神發怒了!”
“……”
那些人們全都驚叫著逃跑,沒有人去理會另一座竹排上的新郎官。
後者癱坐在地上,像傻了似得。
見眾人逃竄,大喊了幾聲後,直接跳入水裡遊到了岸邊。
“這……這是怎麼回事。”看呆眼的慕容姑娘微張著紅唇,蒼白著小臉說道。“難道真有水神發怒了?”
陳牧下意識想去調查,但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也隻能看著。
這一幕確實連他都沒預料到。
本來以為是喜慶的婚事,沒曾想竟然變成喪事,也是夠晦氣的。
不過真的有水神嗎?
為何一陣風,就把紅蓋布和頭顱全都吹走了。
高壇主回過神來,忙對水手沉聲道:“離剛才那片水域遠一些,儘量繞過去!”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不管是不是水神發怒,最好都不要靠近,免得招惹來麻煩。
好在除了剛才的突兀情況外,此刻江麵完全恢複了之前的平靜,並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眾人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又過了一小時,船隻停靠在了一處碼頭。
在高壇主的帶領下,陳牧轉過好幾條小巷,終於來到了一座位於半山腰的僻靜小院。
院前聳立著幾株花葉葳蕤的老樹,環境優雅。
周圍有幾個護衛高手在巡邏。
“這是慕容舵主的院子,平時他都居住在這裡,喜好安靜。”高壇主笑著說道,“不太喜歡被人打擾。”
陳牧點了點頭,默默打量著周圍,內心警惕起來。
雖然之前嵇大春說過,慕容舵主並沒有見過他的真容,但不妨礙這位舵主有彆的渠道得知身份。
總之一會兒還是要小心應付。
陳牧目光瞥向紅竹兒。
這女人昨晚跟他談了話之後,便一直沒搭理過他。
“爹!”
慕容萍帶著清脆的嗓音推開院門。
院內清幽雅致,四下裡沉寂無聲,地麵打掃得很整潔,一顆柏樹下擺設著石桌石凳,上麵放有棋盤。
“爹,我們回來了!”
慕容萍興衝衝的衝進房間內,“我們把嵇大哥救回來了,你——”
慕容萍聲音戛然而止。
眾人依次進入房間,便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墜入了冰窟之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隻見上首藤木椅上,端坐著一位男人。
而脖頸之上,卻空無一物!
頭沒了!
在他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顆圓鼓鼓的東西,被淒豔的紅布包住。
仔細一看,這不就是之前那位新娘子的頭嗎?
陳牧咽了口唾沫,暗暗吐槽:“請叫我柯南,走到哪兒,人死到哪兒,我真特麼晦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