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都是全球頂尖的外科醫生, 在此之前,他們能想象這場手術有風險, 但從來沒想過,病人竟然在手術中途死亡。所有人的手術服都被汗水浸濕了, 一半是因為長時間的手術,一半則是因為強烈的焦慮。
主刀醫生本傑明已經用儘了方法, 精密的手術過程令他的手都有抽筋的征兆, 護士慌忙給他擦汗,本傑明則無能為力的抬起了目光, 看向手術觀察窗外的托尼·斯塔克。
托尼幾乎立馬收到了對方的視線,不承認的搖搖頭,指著手術台用口型道:“救他!”
本傑明幾乎快哭了,他向大窗外的遍地狼藉攤開手,意思這不能怪他, 誰知道今天地球被攻擊啊!
托尼瞪眼片刻,突然大聲道:“我不在乎地球被入侵了還是——”他忍了忍, 換到對講機那裡, 用權限打開了話筒, 對裡麵道:“我不在乎地球被入侵了還是毀滅,你既然好好站在這, 做你的工作,救他!”
本傑明看了看手術台上那張還顯得稚嫩的臉,深吸了口氣,作為最好的醫生, 他的確總能讓自己升起希望,可相對的,所有的科學儀器都告訴他——這個孩子沒有希望了。
搶救已經到了所有醫護人員目光開始躲閃的時候,本傑明終於還是決定放棄了,他隻是個醫生,不是救世主。
托尼不再一動不動的站在手術室外,他重重坐在椅子上,手搭著下巴陷入沉思。
他臉上和手上仍有大戰帶來的傷口,內心仍記得不久前進入黑暗宇宙、直麵死亡的恐懼,也記得僥幸生還的如釋重負。
可打敗入侵者、保護地球的喜悅在這一刻都變得輕飄飄的,有些無足輕重起來。
他現在才終於承認,裡麵手術台上的這個年輕人要是撐不過來,他就會失去一個特殊的親人——畢竟衛斯理·菲爾德和母親真的有點相似。
托尼抬起頭,本傑明一直在等待他的視線,此時趕忙對托尼道:“我儘力了,斯塔克先生……”
嘭!嘭!
巨大的響聲再次出現,手術室裡的人幾乎同時嚇彎了腰。
托尼快速站了起來,聯係上了賈維斯。
“發生了什麼?”
但隻有這兩聲,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或許是之前的事件造成的,”其中一個護士小心翼翼的說:“燃氣爆炸?”
衛斯理卻遠沒有他們這麼樂觀,他感到係統通訊錄中傳出了讓他心驚膽戰的訊息,是某種強烈的感情——
憤怒!
克拉克?
衛斯理先前等待著係統說的“治療”時機,可從他的經驗來看,這世上根本沒有合適的時機,隻有一條不斷前進的履帶,為了遠離它的傾軋,你隻有主動而快速的前進。
通訊錄中強烈的憤怒幾乎能感染他,衛斯理不知道克拉克究竟出了什麼事,但從克拉克的性格來說,絕對不是普通的遭遇。
衛斯理深吸一口氣,隨即猛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他緩緩睜開眼。
衛斯理聽到頭頂一聲脫口而出的臟話,還是用尖叫的口氣喊出來的。
所有目光瞬間集中在了衛斯理身上,而兩側的機器仍然顯示病人沒有心跳。
衛斯理此時也顧不上其他人對詐屍的感受了,渾身的血液還沒有重新流動,衛斯理十足艱難的從手術台上坐了起來。
喉嚨裡插著管子,衛斯理一閉眼,握住它,將管子一點點拽了出來,強忍著想要乾嘔的感覺,渾身冷汗的看向胸口冒血的大洞。
“彆——彆發愣!”本傑明大聲喊道,率先衝了上來,按著衛斯理道:“彆動這些管子,躺下,孩子,躺下!老天,你是怎麼……”
可衛斯理力量大的驚人,無論幾雙手抓著他,都沒能讓他躺下來。
衛斯理終於忍不住了,他一邊小心翼翼的取出胸口的止血鉗,一邊展開了異能。瞬間,手術室內所有或焦慮、或恐懼、或驚奇的感情向他蜂擁而來。
而衛斯理隻回饋給他們一種——極度的平靜。
下一秒,所有圍在衛斯理身邊的人都緩緩的滑向了地板。
本傑明還試圖掙紮一下,他抓住了手術台的邊緣,但依舊抵不過那強烈的睡意,沒一會兒就閉上眼,手指一點點鬆開,躺在地麵上,呼吸均勻的起伏著。
麻醉的藥效還沒過,衛斯理並不覺得疼痛,隻是這景色太辣眼睛。
衛斯理有些顫抖的在係統的輔助下清理了傷口,直到身體內部再沒有其他異物。
當啷一聲,衛斯理顫抖著扔掉手中幫助他取出紗布的鑷子,手撫上了胸前的傷口。
自愈功能終於啟動。
瞬間,大股的血液從傷口中流淌出來,他的心臟重新開始跳動了。
手術室的風景很不錯。
衛斯理不自覺的有些呆愣,他從手術台上下來,步伐踉蹌的緩緩走到大窗邊。
他看到離這裡有段距離的東南方向的天空中,殘留著黑色的火丨藥痕跡,正被風吹散了形狀。
剛才那兩聲爆炸?
傷口中血液流出的速度越來越慢,但依舊滴滴答答的落在赤腳旁的地板上。
“……衛斯理?”有些遲疑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衛斯理渾身一僵,從雜亂的思緒中回過神,剛轉過頭,就對上了一雙熟悉的、但透著震驚的雙眼。
托尼?!
他怎麼來的這麼快?
而托尼眼前則是那雙更熟悉的、金色的雙眼。
兩個人同時都被震住了。
托尼的呼吸有些不穩,他的手心殘留著剛才闖進手術室的冷汗,托尼的視線緩緩垂下來,直到落在衛斯理的胸前。
那可怕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每當一股鮮血湧出,傷口就會收縮一點,直到流出的血越來越少,逐漸變為皮外傷,再逐漸的合攏,再到皮膚上隻剩下一圈淡淡的傷疤。
“科……爾?”托尼腦海中也是嗡嗡作響,有些語無倫次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