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皎意識到自己應該被當了炮灰,但是他不在意,畢竟丟臉的又不是他。
令他比較困惑的是,宋迭看上去也不太在意——也就是當下愣了愣,但他臉上的笑容卻從來沒有塌陷過。
“哦,你有早餐了呀,那就好。”
至於好什麼,好在哪,那可能隻有神仙知道。
他拎著那個價值不菲的早餐紙袋,也不會尷尬的,自然而然地轉身與薑冉並肩而行,並不問去哪,一副薑冉去哪他自然就會去哪的樣子——
北皎跟在他們的後麵,上下打量了一周宋迭悄悄努力靠近薑冉的背影,忽地意味不明嗤笑一聲,轉開了頭。
就像是忽然對早就看膩的校園林景產生了一定的興趣。
北皎都能品出氣氛的不同,薑冉自然也感覺到宋迭在殷勤追逐她的步伐——
她是要到室內體育館去的,他除了最開始有問,現在就跟著,也沒有要走開的意思。
“你怎麼這麼早來學校,不是昨天已經搬回家了嗎?”薑冉偏過頭微笑著問他,“還有事?”
有事就快去辦。
“嗯,不是和謝宇他們的籃球友誼賽嗎?”宋迭轉過頭,指了指自己笑得陽光燦爛的臉,“我是A大籃球隊的隊長啊。”
這話一出,就連北皎也收回落在樹上毛茸茸鬆鼠身上的目光,投放在他的身上。
宋迭是A大大二的學生,比北皎大一屆,大一入學的時候他就成了新生主力,參加過幾場全國性質的比賽,等他大二時,在前任隊長有意栽培下,對整個隊伍的配合以及配置已經相當熟悉……
等前任隊長大四準備去實習,他就順理成章地接過了隊長的袖標。
北皎的事是隊裡的經理負責交接的,宋迭也是今早才知道這件事——
他之前聽說經理在接觸一個上高中的時候挺厲害、帶著隊伍拿過高校聯賽名次的家夥,奈何那人是個刺頭,一直不肯到隊裡來,哪怕邀請他隻是來看一眼訓練氛圍,人家來都不來。
這次因為學校宿舍的事,好像是想要爭取個學生宿舍吧,他終於鬆口肯試試磨合。
除了感慨這人無利不早起得不加掩飾,宋迭開始對這事都沒放心上……
早上拿著資料了,才發現,經理眼巴巴追趕了大半年的人,就是薑冉那個所謂的弟弟。
“隊長?可以啊宋迭,十項全能冠軍,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
薑冉這話多少透著點真誠,畢竟跟球字沾邊的運動她基本玩不明白。
得了誇獎,大形犬背後的尾巴就要甩出重影來,一掃剛才的不得誌。
“也沒什麼,就是中學時候習慣和朋友玩玩,玩出一些名堂來而已。”
“他也是去籃球館,”薑冉回頭用下巴尖點了點身後跟著的那個,“沒想到你倆還有這緣分。”
她也不管倆少年需不需要這“緣分”。
北皎懶得理她。
“我知道,”宋迭是肯定會乖乖接話的,“早上隊裡經理發了資料給我,我早早來,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見見他。”
他笑的特彆好看,就好像真的對這件事無比上心和熱情……
哪怕他說這話的時候也沒給北皎幾個正眼,光垂首望著身邊並肩而行的年輕女人。
薑冉點點頭,輕飄飄地說了句,那你辛苦了。
宋迭心情一下子變得肉眼可見的很好——是真的很好,跟剛才被拒絕了早餐後強裝出來的不在意不一樣。
以至於到了室內體育場,他還轉過身,主動告訴北皎更衣室在哪,他可以聯係經理,會給他拿一件新的臨時隊員球衣。
北皎點點頭,隨後不急不慢視線平移,看向薑冉。
“彆跟來。”
他之前都沒說話,這會兒終於開了金口,是嗓音低磁的一聲……狗叫。
“?”薑冉被警告的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跟來?”
北皎眼角一挑,勾勾唇,露出一點刻薄的樣子:“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粘人?”
說完,他也不等看現場另外二人什麼反應是否誤會,轉身去往更衣室方向。
……
北皎是要換衣服的,他身上還穿著昨天那套牛仔褲,沒辦法運動。
知道張梁還在學校,為學生會做牛做馬,他給他發了個信息,讓他幫自己把放在宿舍的籃球鞋拿過來。
張梁答應的前所未有的積極。
他推門進來的時候,北皎正好撈起自己的衣服準備脫下換球服——
朝陽並沒有那麼刺眼,那溫和而明亮的光線下,少年結實而平坦的小腹肌肉線條清晰可見。
肚臍下有一些茂密的毛發,順著中間的肌肉線條一路蔓延,消失在腰間褲腰邊緣,隱匿。
張梁站在門口,心想,聽說這條肚臍下的毛發線叫青龍,有青龍的男人——
呃。
聽見響動,少年保持著半脫不脫的姿勢眼神淡漠地轉過頭,張梁回了神,一瞬間激動了。
“外麵傳遍了,”他湊過來,“你挖了宋公子的牆角。”
宋公子?
誰?
宋迭?
北皎就覺得這些人怎麼那麼離譜。
“我也看到了,親眼見證,這次你不是被冤枉的,你早上確實是從那輛當初宋公子坐過的同款大G上麵下來的,後麵跟著那個姐姐!”張梁放下他的籃球鞋,湊到他旁邊,說到“姐姐”的時候因為太過於激動嗓門差點兒變調,“啊,草,兄弟,我萬萬沒想到你是我們裡麵最有出息的那個——”
北皎換上籃球背心,拎起自己的一隻球鞋,受不了他聒噪,也不知道他在放什麼屁什麼有沒有出息:“那女的就是之前就酒吧那個。”
張梁激動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雞崽子被人掐住了喉嚨,他發出“咯咯”兩聲糾結掙紮音:“哦豁,那真是緣來緣去緣如水。”
北皎一聽,樂了,轉過頭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張梁被看得渾身發毛。
北皎這才慢悠悠收回視線,修長的指尖在鞋帶上勾了勾,一挑,嗓音微低:“又‘緣來緣去緣如水‘了?之前不是歇斯底裡抓著我喊‘不提倡‘嗎?”
“……喊也是喊了。”張梁一點沒覺得自己打臉,“但是這不是根據客觀事實要進行細微調整嗎!我今天親眼看著姐姐從車上下來,嘖嘖那個腿是腿,腰是腰,胸——”
北皎轉過頭,麵無表情地望著他。
張梁嘴上猛地踩死刹車。
深呼吸一口氣,他說:“所以忽然就可以提倡了。”
北皎沒跟他計較剛才他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也沒追問他做人怎麼那麼雙標,想了想,隻是問起了宋迭又是怎麼回事,挖牆角什麼鬼。
“有人早些天看見宋公子從那輛大G上麵下來,你曉得吧,廣州人雖然有錢但是也並不是天天有年輕女人開著二百多個萬的車從外麵回來——”
那車要二百萬?
那麼貴?
北皎邊係鞋帶邊漫不經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