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你強撐著去比賽就能拿到貼紙似的。”
……然後事實證明好心沒好報。
北皎無奈地掀了掀唇角:“薑冉,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啊——”
眼皮子跳一下,薑冉正想回答他,此時門被風吹得搖晃了下,開了一條縫,寒風吹入……是宋迭走時沒關好門。
薑冉一隻手還握著藥罐子,用衣袖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任何汙漬,嘟囔了聲“我去關”,轉身去關門。
關好門,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人從後麵推了把,她猝不及防沒站穩,便被壓在了木屋的門上。
手中的雲南白藥被抽走放到一旁。
隔著衣物,門把手頂著她,頂得小腹為脹。她微微蹙眉,剛想問身後的人又發什麼瘋,他人已經靠了上來,胸膛抵著她的後背,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黏糊糊的八爪魚似的死死地纏著她:“薑冉,我背疼。”
黏膩又脆弱。
少年的畫風和宋迭在時完全迥異。
他故意貼著她說話,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麵頰……這樣的曖昧氣氛下,薑冉心跳變快了些,眨了眨眼,她說:“彆鬨,你先放開我。”
剛剛黃昏,屋子裡也沒開燈,一片昏暗中,北皎卻看得很清楚,那雙漆黑的眸遊走在她麵頰上,將她的緊張和茫然看在眼裡——
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滿足的嗤笑。
結實的胳膊攔著她的腰,將她翻轉過來,又以極其緩慢到她甚至反應不過來哪不對的速度,一隻手將她的雙手扣在頭頂。
他半側著身,用自己的胯壓著她的小腹,將她完全固定……另一隻手把玩她的下巴,彎了彎藥,他衝著她笑,眉眼微彎:“親一下,好不好?”
他赤著上身,也不覺得冷。
貼著她,反而覺得渾身的血脈都在奔湧。
薄唇就在距離她的唇非常近的距離,他垂眸盯著她淡色的唇瓣,心想接吻確實是會叫人上癮的——
當唇瓣覆蓋在一起,他幾乎能聽見她唇齒間的嗚咽,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氣息。
他很難忍住不笑出聲,欣喜之下,舌尖頂開她沒有閉合的牙關……追著她的舌尖玩了一會兒,又退出來,小狗似的,輕舔她唇瓣昨天被他咬破的地方。
她伸手推他,無意間手從腰間滑過碰到了他背上紅腫附近的皮膚……他“嘶”了聲,懲罰似的咬了咬她的唇角。
“疼還鬨?”
她垂著眼,冷漠地望著他。
這種時候,他肯定是不怕她的冷臉的,甚至敢主動上來貼貼,蹭蹭她,少年的腦袋又順著她的臉下滑,埋在她頸脖間:“我是為了誰才參加的比賽?”
他說著,鼻尖頂了頂她的脖子,覺得有點香。
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就著埋在她頸窩的姿態,薄唇貼著她溫熱的動脈,蹭了蹭,不滿意,又伸舌頭舔了下。
猝不及防,薑冉隻覺得腰間一軟,脖子上的微癢麻酥直衝頭頂——
之前他再怎麼鬨,也沒碰過她除了唇與臉之外的地方,現在突然逾越,她毫無心理準備。
心中一亂,她伸手,真用了些力氣抵在他的胸前將他推開,在他來得及反應過來前。重新一把抓過放在桌子上的雲南白藥。
“還沒噴完。”
她麵無表情。
北皎楞在原地,上一秒親吻她跳動的動脈的觸感還在唇上,他幾乎是無法抑製地抿了抿唇,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臉紅什麼?”他也同樣麵無表情,“喜歡我剛才那樣嗎?”
薑冉直接用手裡的藥罐子砸他。
宋迭扔過來的籃球他都能接,軟綿綿的砸來的藥罐子也沒難度,他穩穩地接著那瓶藥罐,想了想說:“害怕啊?那你最近彆跟我獨處。”
薑冉:“什麼?”
衝她笑了笑,人畜無害一般:“畢竟我下次還會再犯。”
……
當晚,北皎像個煤氣罐似的滿雪道打滾,又如同鹹魚掛網的視頻和照片傳遍了新疆這邊的雪友群。
然後又傳出去了全國刻滑群。
圍觀人群除了“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紛紛指責薑冉過於殘忍,很像那種會在懸崖峭壁的鳥巢裡,把幼崽推出鳥巢然後幼崽要麼摔死要麼從此會飛的飛禽。
被拐著彎罵禽獸,薑冉無動於衷。
第二天依然拎著愛徒上賽道練習。
又是埋頭苦練一上午,剛開始北皎還是摔,整條雪道都是他滾過得痕跡。
最後一次,他又是一個後刃彎型沒走好,又是昨天一樣的角度碰到杆,杆打著橫飛出去,他也是橫著滾出去幾米!
躺在道邊網子上,靠著網子緩了三分鐘才爬起來,薑然想著他昨天才光榮負傷,這會兒指不定又碰著那了。
滑上去問他:“休息?”
少年掀了掀眼皮子,語氣淡定地說:“不用。”
薑冉摘了板,把被北皎撞脫離的杆子重新插回去。
之後她不再讓他繼續自己摸索路線,全程跟著他身後麵人工給他控製節奏,嗓子都喊啞喊疼了。
成效也是有,到接近午飯時,北皎終於能不失速、不摔跤完整地走完一趟旗門——
至於速度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
“老太太過馬路都能比你快點,”一次到終點後,薑冉在北皎身後說,“折下去啊,你瞅瞅你身子都舒展開成SAJ了,之前不是速度和力量都控製的不錯的嗎,怎麼加入路線之後這兩樣都丟了?基本站姿都不會了?”
北皎聞言,笑了笑:“背疼啊,怎麼折?”
薑冉一聽,擺擺手:“我看你滑我也頭疼。”
北皎歎息一聲:“真的疼。”
湊近了嗅到他身上除了空氣中冰雪氣息外還有過分的熱度與奇怪的汗夾雜著鐵鏽氣息……她以為自己的錯覺,想再靠近聞聞確認下,卻被他不著痕跡地躲過。
她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真的在他雪鏡與頭盔縫隙的額間看見一層薄汗。
在她遲疑的打量中,卻隻見少年摘了雪鏡和頭盔隨手擦擦汗,又衝她笑,彎腰到她唇邊:“怎麼,信了啊?”
“……”薑冉猶豫了半晌,神獸輕輕地打了他胳膊一下,麵無表情地說,“午餐吧,我餓了。”
午飯的時候,薑冉吃的少,理由是米粒的棱角刮著她喉嚨了,疼得很。
煮熟的大米飯他媽還能刮著人喉嚨,這理論北皎和宋迭第一次聽,無一不被她摘下雪板之後麵麵俱到的嬌氣震驚到。
薑冉沉默地喝著一瓶可樂,全程能不講話基本一個字都不講,誰要上來搭話,她就指指自己的喉嚨,疲憊地擺擺手。
“好好的過旗門被你們玩成聲控遊戲。”
宋迭看薑冉被可樂的氣泡炸得原本就疼痛的喉嚨更加難受並頻頻蹙眉,抬手給她倒了杯熱茶,“擱這打RPG角色扮演呢?”
薑冉扔了可樂,喝了熱口茶,慢吞吞吞咽之後舒服地歎了口氣,在桌下麵踢了北皎一腳,說:“就這樣也滑不明白,我也不知道都是一樣滑,為什麼中間多了根杆就給你整不會了!”
她聲音挺小,聲音奇怪,大概是摸索到了可以最大程度不震動喉嚨的發聲方式。
此時北皎正劃拉餐盤裡的米粒,聞言茫然地抬起頭“啊”了聲,抬頭發現桌邊兩人都在看他。
破天荒的他沒頂嘴也沒作妖,始終保持著睡眠不足、腦子不太清醒的狀態,平日裡明亮的雙眸失去焦距,靈魂不在家。
他說:“我去噓噓。”
說完,扒完最後一口飯,仿佛懶到沒骨頭似的慢吞吞站起來,走的時候也是耷拉著肩膀,沒精打采。
光看這個樣子誰也不知道他上午出了大活(*指當前練習項目有了新進展)。
薑冉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天,轉頭疑惑地問宋迭:“他怎麼了?”
宋迭同樣疑惑地搖搖頭,他知道個屁。
……
洗手間內。
因為邱年常年嘮叨“吸煙有害健康”,不想聽她嘮叨,阿桔原本隻是想找個洗手間躲著安靜地抽支煙。
吸煙區目標過於暴露,室外又太他媽冷懶得穿外套,沒地方去的他,最後躲到邱年絕對不會光顧的男廁所。
靠在洗手台剛點燃一支煙草,煙霧繚繞裡,染著黃頭發的年輕人正半瞌著眼放空遊神,突然洗手間的門被人打開,就看見薑冉那個行事作風都很像野狗似的徒弟從外麵進來。
兩人打了個照麵,無冤無仇的,話都沒講過一句,充其量算是知道這號人。
阿桔咬了咬煙屁股衝他揚了揚下巴算是打過了招呼。
對方瞥了他一眼,冷著臉進了隔間。
剛開始阿桔還覺得挺好笑的,心想這隻土狗上個大號那樣一臉驕傲是乾什麼啦,嗤笑一聲,唇邊煙草星火點點,他目光又開始遊離。
煙草剛剛燒了三分之一,那個進了隔間的人又出來了,他來到阿桔麵前站定。
年輕人微微眯起眼看著他,有些警惕地問:“乾什麼?”
“……幫個忙。”少年開口時,嗓音啞的可怕,,“能不能幫我看下我背上怎麼了?”
語氣卻足夠雲淡風輕。
洗手台是白色瓷磚的,阿桔愣了愣後條件反射去看麵前的人不自然搭在台子上的手……發現他兩根手指上染著一抹已經乾澀的血痕,指縫間的血痂蹭到了台子上,一抹血色像是有人剛剛在這兒拍死了一隻蚊子。
阿桔把手裡的煙草叼在唇邊,洗了手,衝著北皎勾勾手示意他轉身。
他大概是剛才自己已經在隔間確認過了,這會兒身上衣服有點淩亂,衛衣下擺隨意垂落,因為剛才練習開始時摔跤太多都是冰,還是濕的。
白色速乾衣從護具褲子裡扯出來了。
阿桔掀起他黑色衛衣就味道一股不詳的血腥味,再往上,就看見他白色速乾衣後麵狼藉一片——
他腦瓜子“嗡”地一下,牙一軟,還燃著星火的煙沒叼住直接掉落在地上。
“這他媽?”阿桔瞠目結舌,“你他媽?”
罵了兩句臟話,那句“你是滑雪還是去了一趟敘利亞”沒能說出口,想到了昨天土狗撞斷杆子的視頻傳遍大江南北,他一下就懂了,大概是昨天就擦破紅腫皮下出血,還以為沒事,今天又是一頓摔……
然後就徹底蹭破皮了。
“啊?”
北皎被他那嚴重的語氣嚇到,背過手就想撈速乾衣,手又被一把扣住,“彆了,速乾衣都你媽成這樣了底下的血肉模糊就彆給哥看了,哥暈血。”
阿桔壓著他的手腕,想了想又罵了聲,“算了你還是脫下來吧,一會兒天冷彆你媽粘傷口上了然後到時候還要扯開——”
被自己描述的文字帶來的畫麵感嚇到,他腦子都空白了。
北皎聽他聲音在抖,問:“很嚴重?”
“廢話啊?”阿桔說,“沒看我煙都嚇掉了?你乾什麼啊,這比賽有李星楠……你曉得李星楠是國家隊退下來的不?不光他,還有大把厲害的憋了一個夏天這會兒在摩拳擦掌……你根本拿不到名次那麼拚命乾嘛——”
阿桔都想不到他還能有一天要跟半個陌生人苦口婆心講廢話。
最可悲的是人家好像根本懶得聽。
站在旁邊看著北皎脫了衛衣,又脫速乾衣,少年身上有出汗,先開衣服時,熱氣卷著血腥味和汗味撲鼻而來,真踏馬鐵血鋼鐵大漢感撲麵而來。
看了眼他的背,出血了,傷口本來就是點狀出血,後來又因為速乾衣貼身,再滑或者摔跤時傷口蹭了,看上去格外觸目驚心……
阿桔腿都軟。
北皎轉過身,看了看鏡子裡的背,“哦”了聲,停頓了下,又“嘖”了聲。
……是有點嚴重。
“養著吧,”阿桔在旁邊忍不住插嘴,“下來幾天彆滑了,反正十一月底吉林也開板了,到時候——”
“沒事。”
北皎不急不慢打斷他。
“……”
……沒事?
哈?
在阿桔陷入因為過於震驚帶來的沉默時,他又說出了更讓他震驚的話——
隻見少年指著自己的後背,像他媽這不是他血肉模糊的背一樣,語氣溫吞又淡定:“對了。這個,你彆告訴薑冉。”
“…………………………禮貌發問,”阿桔嚴肅地問,“薑冉給你灌了什麼牌子的迷魂湯,哪買的這麼好用?指個路,賣內褲我也得來一副,然後去勾引世界首富家千金。”
“……”少年顯得有點疲倦,垂眸道,“反正彆告訴她。”
“哦。”阿桔說,“我不。”
他說到做到。
三分鐘後。
拎著彆人家狗子的衣領,像正直的關愛小動物成長協會會長,阿桔邁著□□的步伐殺向毫不知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