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有人提出要打籃球比賽,小區樓號為單位,第一名獎勵一袋米,理由是末日之下,糧食就是硬通貨。
阿桔樂了:“參加不,我們可以帶上土狗。”
北皎調整了下坐姿,整個人早就從原本筆直地坐著變得癱軟,這會兒頭順勢靠在薑冉的肩膀上,整個人像是一灘爛泥,聞言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免了,我去的話,你們還玩什麼?”
慵懶語氣的話語裡理所當然的自信心炸裂讓阿桔“嘖嘖”兩聲,薑冉想了想狗崽子打球的樣子,點點頭,笑了聲:“好像是。”
“薑冉,怎麼你也這樣啊!”阿桔翻了翻眼皮。
這話題就此揭過,度假區留守兒童的群裡又有了新的話題,有人提議在三期的小區裡修個簡單的公園,閒的沒事乾的可以去玩玩——
本來,自由式就是很街頭的東西。
最開始在國外就像是滑板似的,公園裡,下樓梯的扶手,一顆破爛的樹樁,一個積雪滿滿的樓梯……到處都是公園地形道具的變形,冬天的時候,滑手們抱上雪板,就能在大街上隨便找個沒人的角落快樂一天。
後來這玩法傳到國內,終於在雪場關門這天發揚光大。
北皎聽到這個來了勁兒,拿起手機看。
薑冉低下頭,條件反射地跟他一塊兒看他手機屏幕,想看看群裡都在說什麼——
見他進了微信,未讀信息好幾十條,無數群發拜年的,還有一些一看就是單獨拜年的,開頭寫著“北哥”或者“北皎”……很多看頭像就知道是女生。
北皎匆匆掃過她們,“有些是學生,還有的是同學,高中的,大學的——”
他把手機湊到薑冉眼皮子底下,“你要看看嗎,都是基本上一條顯示加好友信息的那種。”
薑冉搖搖頭,就看他胡亂戳進去一個,確實是他說的那樣——
而她更加注意到,他微信的聊天背景,還真的是她。
在新疆那會兒,夕陽道的背景。
她唇角翹了翹,沒說話。
北皎卻嘟囔著“不行”,她看著他點進相冊,扒拉了半天,抱怨了句“我們都沒合照”,最後拿出了昨天在山頂的幾十人大合照。
大合照裡他站在薑冉的身後,都帶著護臉,裹得嚴嚴實實誰都不認識誰……薑冉一眼看過去都沒找到自己。
北皎卻仿佛不知道自己偷摸看了多少遍,精確地找到了他們倆,然後笨拙地用手機自帶美圖功能,隨便擱自己和薑冉外麵畫了個愛心框起來。
之後把這張莫名其妙的照片設置成了朋友圈背景牆。
“看。”他給她看,“官宣。”
薑冉:“……”
他對自己的定義非常準確,他確實是戀愛腦。
北皎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傑作,才退出朋友圈戳進群裡,群裡正火熱討論——
【大頭大頭:可以修一條公園,三期不是有個大扶梯嗎,從那塊兒開始,明天我帶個鏟子去!】
【可樂哪裡好喝了:舉手鏟子+1,修個台子跳一下!】
【GM:可以,今天憋一天憋死我了!想滑雪啊!!】
【阿星:………………………此時此刻無比羨慕玩兒公園的。】
【大頭大頭:@阿星平花的開門隨便找個空地就能蹦,不香嗎?】
“草,這麼一想,刻滑真的血虧。”邱年拍大腿,“老子怎麼就玩了這麼個倒黴玩意!”
群裡立刻有了同感的——
【鬆北一條狼:刻畫的兄弟們呢!有沒有明天爬山滑的!爬A2爬到頂滑下來!】
【一車:……一趟滑一天?】
【鬆北一條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北皎:“爬也爬得啊!”
李星楠:“累死你,滑下來不覺得,真爬,那幾公裡的山夠你折騰幾個小時,雪還厚。”
薑冉:“我今天下午看雪道上護網都撤了,不許去。”
北皎:“噯?”
薑冉:“‘噯‘什麼‘噯‘,我說不許去。”
北皎真的露出和大型犬一樣可憐又無辜表情:“為什麼啊!我帶頭盔的!護具也帶!”
薑冉不說話了,邱年捅了捅他,然後拿起手機在微信給他瘋狂扣字——
【年年:還他媽問,薑冉以前告訴過你啊林霜就是滑野雪,撞著樹了,然後掉到冰洞裡人沒了!你忘記新疆那會自己為什麼挨罵了!】
北皎捏著手機就想穿越回三秒前,他問“為什麼”之前。
【北皎:新疆那會她隻是告訴我,對滑雪要心存敬畏。】
【北皎:……後來我問,她提過一嘴,但沒詳細說,我也不敢一直問。】
【年年:你有病嗎,還要怎麼詳細說!給你說說林霜走的全過程?】
北皎手機一收,不說話了。
盯著薑冉,又看看邱年,露出一個比較乖的表情,“好的,”他說,“不爬山,不鑽樹林。”
薑冉瞥了眼他的手機,到底是沒問他突然轉性是因為什麼……
猜也猜得到。
邱年發了善心,又把林霜的事提醒了他一次。
“三期修公園還行。”阿桔說,“明天我也去幫下忙。”
北皎立刻坐起來:“我也去!三期!”
“年紀大了,玩不了這些。”李星楠擺擺手。
薑冉拍拍身邊動彈個不停的狗崽子的胳膊:“可以去三期,不許去爬山,聽見沒?”
北皎:“哦。”
……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十一點在一點點的靠近,邱年有些昏昏欲睡,爬到了隔壁沙發李星楠的懷裡蜷縮起來……
後者有一搭沒一搭地攔著她的腰輕拍她的背,像在哄睡。
兩人悄聲細語地在說話。
阿桔抱著枕頭已經睡著了。
電視機裡播放到了小品,這時候薑冉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拍了拍。
她低下頭,就看見靠著她的少年那張英俊的臉蛋貼著她抬了起來,一臉驕傲地伸出舌頭示意她看——
她看了一眼,就看見他舌尖上被擰成一個環的櫻桃梗。
半晌,沒得到誇獎,北皎有點兒失落,又要自己找台階下……含糊地說了句“也沒多難啊那些人在吹噓什麼”,剛想吐掉櫻桃梗,突然感覺到他貼著的人低了低頭。
熟悉的甜香籠罩下來,她唇瓣溫溫柔柔地含住了他的舌尖。
他就愣住了。
鼻尖蹭過鼻尖,她的吻沒有深入,隻是靈活地含走了他還沒來得及吐掉的櫻桃梗,而後溫暖抽離,她轉頭把櫻桃梗吐在了垃圾桶裡。
“這玩意有沒有毒啊?”她嘟囔,“你怎麼什麼都往嘴巴裡放?”
它長在能吃的水果上麵怎麼可能有毒?
北皎盯著她,像是盯著怪物似的,半晌反駁還是沒有說出口,就是低啞著嗓子喊了聲“薑冉”,她莫名地回過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沒骨頭似的靠著她的人坐了起來——
臉探了過來,在電視機春晚歡聲笑語中,他說:“今天和家裡打電話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嗯?”
不是心情一直很不好嗎?
還有心思想問題?
“比如如果當初我媽很早就和你爸在一起了,在他們來得及出國前,你還在國內念書時我們就認識了,會怎麼樣。”
薑冉“啊”了聲,有點困惑,他這是哪來的奇怪設定。
就聽見少年緩緩道:“我們可能會住同一個屋簷下,就,你讀高中……啊算了,我才初中,毛都沒長齊。”
薑冉:“……”
北皎推翻了自己的舊設定,非常冷靜地說:“你讀大學的時候我還在高中——”
他可能挺合適去當個聲音主播,或者是講故事的人。
當他的氣息逐漸向著她靠攏,那猶如神秘物種低語的緩慢嗓音很容易就讓人有代入感,薑冉不自覺地被他代跑,想了下如果在很早之前他們就同住一個屋簷下,那時候他們都還是學生……
她縮在毯子下的膝蓋緊了緊。
低下頭,就看見近在咫尺的人衝著她笑了笑:“你說如果是這樣的話,以薑叔的性格,你暑假或者寒假回家會不會被叫來替我輔導功課——”
“胡說八道。”她打斷了他,聲音聽上去有點兒緊繃,“你學習那麼好,哪兒輪得到我給你輔導功課?”
“哦。期末考試而已,我會故意考砸的。”他輕描淡寫地說,“就為了你能到我的房間裡來。”
他又抬頭,望進她的眼睛。
“然後等他們在外麵看電視的時候。”
耳邊電視機的聲音忽然變得很遠,就好像真的隔著一道牆,一扇門。
“我可能會把你抱起來,放在書桌上,壓著我的數學試卷。”
她吞咽了一口唾液。
“然後吻你。”
電視裡的觀眾被小品逗樂,發出一陣爆笑,恍惚間,薑冉仿佛真的聽見了家長們隔著一扇門的交談,而她與她的便宜阿弟擠在一張桌子旁,他低頭吻她。
不遠處房間的門甚至可能還沒關緊,留著一條縫隙,隻要有人輕輕一推門,就能發現輔導功課這種事完全子虛烏有……
他靠近她,耳朵貼著她的胳膊,“怎麼回事啊,薑冉。”
少年漆黑的瞳眸染著笑意,“你心跳的好快啊。”
雲淡風輕的笑聲中,他像個小惡魔似的說著他奇怪的幻想,薑冉感覺到自己的麵部在升溫,幾乎惱羞成怒自己輕易被他帶跑偏。
抬起手扇了他伸過來的爪子一下,她說“你閉上嘴”,語氣卻一點也不凶。
於是他順理成章地,手壓在她的頸脖,蹭了蹭,將她的頭顱壓下來,他稍稍抬起下巴,便吻住了她。
溫暖濕熱的唇舌再次糾纏。
電視機裡播放到了相聲,按照春晚節目單,這是十一點要來臨的前兆。
“薑冉,喜歡我嗎?”
“嗯。”
“有多喜歡?”
“應該,有比你想象中多一點。”
窗外響起了煙花升天,炮竹響亮的聲音。
新的一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