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抱著睡習慣了,自己睡兩天雖然也睡得安穩,但是往他懷裡一窩,就覺得這才更加合適。
薑冉瞪著眼倔強了一會兒,很快便被頭頂的人綿長的呼吸傳染得眼皮子打架,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耳邊胸腔沉穩有力的心跳是最好的催眠,薑冉睡得很踏實,甚至一秒的夢都沒做……睜開眼時外麵天已經擦黑,她不是自然醒。
動了動腿,被子被掀開了,從裡麵鑽出個人來,親吻她的唇。
她“唔”了聲抗拒地躲開,又被掐著臉強行把臉轉回來,被窩裡那雙眼黑亮得嚇人,像是蟄伏了一天此時終於等到太陽落山,出門覓食於大街小巷的野犬。
“醒了?”
他聲音沉得很,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聲音,“你教練問你明天還走不走了,明天走的話給你安排車……不走的話還想跟哪個隊玩,他去安排。”
細碎的吻落在她大腿上,熱騰騰的,她整個人虛軟得,大腦還未從混沌的睡意中清醒過來好像便立刻墜入了另外一個粘稠的陷阱。
他的聲音充滿了危險的氣息,薑冉不自覺地扯起唇角,半威脅似的問:“偷看我手機啊,你有沒有素質?”
“怕看你就彆設置消息顯示在屏幕上。”他完全不受她語氣的影響說,“然後彆把手機擺在枕頭邊,我睜開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她抬手捏他的耳垂,他順勢側過臉啃她的手腕,“所以我該怎麼回答?請指教。”
他不說話,犬牙咬在她溫熱跳動的血管上,留下一個小小的牙尖坑。
薑冉拿過手機,當著他的麵用語音回複的王佳明:【明天不走,我再待一周。但我傷口有點疼,現在腿都伸不直了,還是養養傷再戰吧。】
期間,他的吻一路上沿,經過她的鎖骨,原本吹落在腰際的上衣也被撈起來。
她說到“養養傷再戰”時,得到了他落在她唇角讚揚的一吻。
“答得好嗎?”她問,“消氣了嗎?”
“沒有。”
他低低應了聲,壓著她沒受傷的那邊膝蓋,擠進她兩腿之間。
“但可以給你一點獎勵。”
介於上一秒的對話還比較嚴肅,她眨眨眼都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麼?”
他親了親她的唇:“你想要的。”
她想要的什麼?
薑冉很快就知道了,並且在此時想說“我沒想要這個”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薑冉的膝蓋上有傷,許多五花八門的玩法都受到限製,她原本以為幾天沒見意思意思也就差不多了……
到最後她不耐煩了,推著他說枯燥,都感覺快脫皮了,
埋頭苦乾的黑發年輕人聽她說的愣了愣,抬起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枯燥?”
他問。
這時候薑冉都沒意識到這是對男人尊嚴的挑釁。
她膽大包天,用腳蹭了蹭他的背勾,嬌滴滴地說,“對呀,好無聊——”
不做了行不行?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講完,真正的目的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揚了揚眉,把她拖下床抱了起來。
薑冉低呼了聲一下子懸空,“嗯”地哼了聲,那一瞬間她想到了榫卯工藝,現在她就是凹進去的那一塊,被牢牢地固定在——
呃。
不能多仔細想。
最過分的是他抱著她來到屋子裡那巨大的落地全身鏡前,調轉了兩人的方向,讓掛在自己身上的薑冉臉能清楚地麵對鏡子,一隻手攬著她的腰,他懶羊羊地啞著聲音說:“看。”
薑冉條件反射就看了,而後視覺衝擊力讓她“啊”地一聲猛地將自己的臉埋進他的頸窩:“長針眼了!!!”
“看自己的東西有什麼好長針眼的,”他後退了兩步,原本推著她的背的手伸出來,抬起她的下巴,試圖讓她看得更清楚,“現在還枯燥嗎?”
鏡子倒映中,他隆起的背部肌肉和手臂牢牢地托舉著他,在他腰上,薑冉看見自己纏繞著的腳指頭都已經泛著粉色——
她窒息地抱著他瘋狂倒吸氣。
最後隻能啜泣著承認自己就是喜歡傳統,跪求他回到床上去。
背落在床單上的那一秒,她精神錯亂地抱著他說了聲“謝謝”,說完北皎倒是沒多大反應,她自己先被雷了,不得不承認被製服得妥妥帖帖,
……
第二天崇禮下雪了,薑冉淅淅瀝瀝的雪子拍打窗戶中醒了過來。
迷迷糊糊地看著房間裡有人個晃來晃去她嚇了一跳,隨後反應過來昨天下午她房間是有闖進來一條狗。
此時此刻那條狗正站在鏡子跟前穿衣服,自己的羽絨服外麵套了個誌願者馬甲,再掛誌願者的胸牌。
他肩寬腰窄,修長的腿抱在牛仔褲下,身姿挺拔。
鏡子倒映中,他大概是看見了她在床上動了動迷迷瞪瞪地醒來,於是整理胸牌的動作一頓,稍稍回過頭來——
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天生自帶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薑冉的目光在那淡色的唇瓣上掃過,心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長的這麼好看的人。
她打了個嗬欠,扯過被窩遮住裸露在外的肩膀:“戴好口罩,彆又讓我看見有各國小姑娘管你要聯係方式。”
她嗓音有些沙,充滿了貪足的慵懶,顯得漫不經心地。
半晌沒得到回應,他把頭轉了回去,那副冷冷清清的鬼樣子讓她撅了撅唇……有點不高興他這脾氣要鬨到什麼時候,難道不是應該已經和好了嗎?
直到北皎出門了他也就跟她說了聲“我出門了”,薑冉裹著被子爬起來,愣怔了五分鐘,伸頭難以置信地看了眼垃圾桶,裡麵的人類子孫嗝屁袋告訴她昨晚她犧牲了,並且可能是白白犧牲。
這人要麼起床氣,要麼壓根就是拔X無情。
薑冉完全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人睡前好像還好好的怎麼醒來就來了脾氣,然後拿起手機看了眼,才發現一個小時前,王佳明要搖她喊她去看俄羅斯的訓練,如果想參戰就帶上板。
一看“俄羅斯”三個字,薑冉支棱起來了。
要相比起北歐,俄羅斯更是堅固的老牌滑雪類運動強國。
以前她在歐洲滑雪,接觸他們的機會也不多。
現在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她怦然心動之中,又猛地反應過來——
昨天答應北皎今天要老老實實修養身心,但是現在她可能要說話不算數。
……而他應該隻是料到了這個結局,剛才在提前生個氣而已。
這就有點煩了。
薑冉矛盾地歎了口氣掀開被窩,想著先換個藥再洗澡,低頭一看卻發現膝蓋上的創可貼顏色很新鮮,應該是剛剛換過的。
抿了抿唇,她良心受到了譴責,拿出手機給他發信息——
【是誰的冉冉鴨:我去看看俄羅斯的訓練?就看看?不一定滑?】
那邊回得很快。
【北皎:護具。】
哦,那就是滑也滑得!
畢竟不滑穿什麼護具啊!
【是誰的冉冉鴨:意思是能滑!】
【北皎:一點膝蓋破皮阻擋不了你求進步的腳步。】
【北皎:我也不行。】
薑冉咬著舌尖,給他發了一連串“親親”的表情,在他來得及反悔之前衝進浴室洗漱。
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出門。
到了比賽場地,那裡果然已經人山人海,俄羅斯的隊伍在訓練還是閒著沒事滑著玩都不是很清楚,總之活躍在賽場上的已經換了個人種。
觀賽台上,薑冉抱著板湊到王佳明跟前,看著一個男隊員身姿敏捷地從他們麵前滑過,速度很快,人高和體型的優勢讓他們的平行大回轉一直處於世界頂尖水平。
薑冉雙眼放光:“我能去嗎?”
王佳明看了她一眼,一身日本品牌的滑雪服,戴著頭盔和雪鏡,身上一點兒身份標誌都沒有,他指了指山上一個紮著雙麻花辮的漂亮小姐姐:“那個是女子組的季軍。”
他又指了指山下站著,在和同樣打扮的隊友說話的一個的男人,他從身形看上去有些年紀了,三十歲左右,這會兒叼著煙蹲在雪道旁邊,像是一頭狗熊。
他穿著羽絨服,腳上也沒穿滑雪鞋,看著是來盯梢監工的。
“這是男子組冠軍。”
大佬的氣氛就是不一樣。
王佳明拍拍她的背:“去吧,滑過了他們肯定得問你是什麼人,昂首挺胸告訴他們你是中國人,沒滑過的話……沒事,一般人都滑不過,他們不會搭理你,你彆吱聲就行。”
薑冉:“滑不過就不讓說話了,你怎麼是這種勢利眼的人?”
王佳明:“滑不過了還說什麼說,紅著臉走開就完事了,有那麼強烈的表達欲嗎?”
薑冉:“……”
現在她知道在北皎眼裡死要麵子的她有多討嫌了。
薑冉響亮地“哼”了聲,轉身上了電梯,正好那個季軍小姐姐滑下扇了,她就跟著熱身隨便滑了一趟。
王佳明說的沒錯,第一趟隨便滑下去,彆說表達欲,彆人餘光都沒給她一下的,完全當她透明。
第二趟她等了一會兒,季軍小姐姐站在山頭跟人聊了一會兒天,才拖著板往出發點走,薑冉看她動了,就跟著占據了另外一條賽道。
這時候那人好像才注意到她,偏過頭看了她一眼,薑冉臉皮厚,給了小姐姐一個燦爛的笑容。
後者明顯愣了愣,仔細看了眼麵前的亞洲麵孔她也不認識,完全不能夠入記憶中任何國家和姓名對號入座,但是人家笑的那麼燦爛,她也不好意思臭臉,於是也回了一個友善的微笑。
薑冉指了指賽道——
沒辦法,她能用這種“你滑我也滑我們比比”的方式對待認識的男生(*謝宇),但是沒辦法用這種方式對待不認識的女生,多少有些不禮貌。
對方很快認識到了她的意圖,想來是這幾天想要這麼乾的人也不少,她幾乎是沒什麼意外笑著點點頭。
今日沒有計時器,是人家小姐姐的隊友幫忙人工吹哨掐表。
哨聲響起,薑冉與小姐姐便同時出發。
今早下了雪,沒有風,雪道上的雪況很好,再加上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心態穩得一批,所以剛開始過兩個旗門,她自己都覺得狀態不錯——
餘光可以看見,隔壁的季軍小姐姐一直與她齊頭並進。
過了速度,到第五個旗門,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始加速!
下壓,折疊,控製路線!
山上從一開始的隨意看看熱鬨,至此突然開始有了一陣探討的聲音——
【節奏還行,這個人。】
【比我想象中滑的好……】
【她的滑行風格和塔拉也很像,我從後背上,她們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可惜她們誰也聽不見,她們的速度很快,餘光之中,一直能看見對方彼此的身影緊緊相咬!
過了中線計時器,坡道逐漸變緩,雪況的情況比山上更好,支撐性幾乎已經達到了最佳——
有那麼一秒,薑冉幾乎覺得隔壁賽道的人好像也偏頭看了她一眼!
她們也許在高速之中都有視線的碰撞,大概隻有0.1S,迅速地分開的,然後,她們同時二次加速!
身體的折疊減弱,翻板的速度加快,板刃從雪道上高高躍起,雪塵飛舞——
【就像是把左邊的賽道複製到了右邊,我看不出她們有什麼區彆。】
山頂上說話的是俄羅斯隊伍的領隊教練之一,他扯過了一個男隊隊員,【追下去問問那是什麼人。】
那男隊員點點頭的同時,山腳下的重點,薑冉與那個季軍小姐姐已經同時衝過了終點線——
完完全全的同時!
回到平地,薑冉幾乎覺得自己控製不了速度,咬著牙狠狠一蹬板,雪花飛濺起二三米,和從天而降的落雪一塊兒劈頭蓋臉地落在她的身上!
薑冉站穩了,彎下腰摘板,一轉頭隔壁小姐姐也是正好摘完板直起腰看過來,兩人目光一對視,這一次是對方主動衝她露出一個清晰的笑容。
被大美女這麼燦爛一笑,薑冉都有點兒不好意思,摘了頭盔雪鏡,頭發亂糟糟的她撓撓頭,像個憨批似的對本屆季軍露齒展演一笑。
這時候小姐姐身後原本蹲著側臉往這邊看過來的男人站起來了,他一站起來,薑冉就想到了東京灣從海裡立起來的哥斯拉……
俄羅斯小姐姐已經很高了,但他更高,看上去幾乎接近兩米的身高,如同門板似的立在那。
他叼著煙,微微眯起眼,問薑冉,【我沒見過你,你是哪個國家的隊員?】
來自冠軍大哥的發問。
薑冉直接磕巴了一下。
動了動唇,剛想說話。
此時肩膀一沉,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後麵探出來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中國。】
熟悉的男性嗓音低沉磁性,聲音聽上去有點兒懶洋洋的,拖長了尾音。
薑冉側過頭去,就看見放在自己肩上的頭動了動,連帶著她肩往那邊偏了偏……漂亮的臉蛋側臉鼻梁高挺,唇色偏淡,他唇角勾起。
【她不會說英文,抱歉。】
在薑冉無聲的直視中,年輕人理直氣壯地胡說八道,【我是誌願者,有什麼需要交流的,我可以充當合格的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