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吵不過她(2 / 2)

野犬 青浼 16523 字 10個月前

“走吧,”她恢複了平日裡的冷豔高貴,“我跟單崇聊一聊東山再起的心得經驗。”

沒彆的意思,就是想著如果和彆的雄性生物私聊,得告訴他一聲。

但是北皎“哦”了聲那毫無反應的樣子又讓她不太滿意,“‘哦‘是什麼,我要和彆的男人聊天了,你好歹皺個眉毛意思一下。”

他嗤笑,盯著她泛著紅潤的臉,是比前幾日蒼白得像是隨時要死在懷裡好看許多,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

“等崇哥把你從‘無性彆生物‘分類裡拎出來那天我再皺眉毛。”

…………………………男人這個生物,真是太討厭了。

等北皎走了,薑冉拿出手機,往下劃了無數個人才找著單崇,在一堆“哭哭.JPG”“加油.JPG”裡,這位冠軍大哥思路清奇,給她發了個:貓貓暗中觀察.JPG

這表情包一看就知道是從他媳婦兒那偷來的。

【是誰的冉冉鴨:謝邀,沒瘸。】

對方回的夠快。

【CK、崇:不退役的話,米蘭冠軍預定,不打個鋼釘怎麼好意思站在那個領獎台上。】

【是誰的冉冉鴨:……】

【是誰的冉冉鴨:借您吉言。】

【CK、崇:不退役的話。】

薑冉覺得他的強調很有所指。

【是誰的冉冉鴨:…………正想問你這個事,當初你為什麼退役啊,我看坊間傳聞是因為家裡人。】

【CK、崇:因為當時我摔到脊椎,可能真的離殘廢就差個0.1毫米,我家裡人覺得我再搞跳台會把命跳沒了啊:)】

【是誰的冉冉鴨:所以你就聽媽媽的話啦?】

【CK、崇: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係列,情況比你複雜點,因為我還有個滑冰滑出事故的親妹子,我再受傷這算二次傷害……當時不得不妥協。】

【是誰的冉冉鴨:那後來怎麼又要回來了?】

【CK、崇:後來發現不跳台才真的會死啊。】

薑冉回了對方一個“……”外加一個大拇指就放下了手機,認真想了下如果自己是單崇當時那種情況自己該怎麼辦呢?

她想了一會兒糾結的快要發瘋,感覺到責任這種東西的亞曆山大,半個小時後當她再朋友圈打出“誰也彆想我退役”這幾個字幾乎準備發送全體可見時,她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入戲過深。

薑懷民最多把她罵一頓而已。

但很快地,她發現是她太天真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係列終於還是燒到了她的房頂。

……

下午一點。

北皎正在實驗室給兔子開膛破肚。

剛放下手術刀摘了手套,放在桌麵的微信就亮了。

幾乎從來不主動給他發微信的女人一連發了七八個各式各樣的“哭哭.JPG”,他點開看了,停頓了下,放下手機。

此時跟他同一個小組的女生餘光瞥見,愣了愣“謔”了聲:“這麼多表情包,哪個女生啊?大一學妹?”

不怪她胡亂猜測,畢竟在她理解中。可能隻有剛入學、不太了解北皎的大一學妹才敢那麼拚——

北皎在學校屬於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選手,雖然長得好看且伴隨著年齡的增加越來越好看,但是在人們眼中屬於隻可遠觀、不敢褻玩的高嶺之花。

大家可以欣賞,但是要追求他,都是“謝邀,不去”的類型。

這會兒看見有人給他發表情包賣萌,這女生感到十分詫異,甚至心想哪位學妹,是不是活膩歪了。

沒想到看著高嶺之花平日裡總是麵無表情、抿成一條線的唇角居然翹了翹,他拿起手機給對方慢吞吞地回了個“?”,放下手機說:“女朋友。”

這女生張了張嘴,那句“誰啊,好勇”硬生生吞回了肚子裡。

這時候對方“咻”地發來個語音,北皎點開。

一個少女與禦姐中間點完美跨度,夾雜著一絲磁啞的聲音響起:【我爸來了,他在罵我,說我不孝女……你是不是真的不管我死活?】

他說他在上課,薑冉大概萬萬沒想到語音會被功放出來而不是語音轉文字,她語氣還帶著鼻音,無比自然地親昵,跟他撒嬌。

回音聽上去悶悶的,可能是躲在被窩裡跟他求救。

這嬌嗔的好聽聲音直接讓整個研究小組的成員都驚呆了,不管在乾什麼的都“嗖”地一下轉過了頭,驚呆了似的瞪著北皎——

不怪他們。

畢竟平日裡一塊兒做個課題,讓北皎遞把剪刀他們都要說三次“謝謝”,給他發個微信都要組織語言打好腹稿,儘量言簡意賅……

撒嬌?

喝多少醉成啥樣都不可能瘋到跟他撒嬌。

全場隻有和北皎一個宿舍的張梁非常淡定:“冉姐找你?反正你的部分完成了,要不要回去看一眼啊?”

北皎考慮了下,把手機踹回兜裡,全身心地想走的氣氛冒了出來,但他沒動,而是轉頭看了眼小組裡的其他人,像是詢問大家的意見。

當然沒人攔他,眾人連請代送給他一路歡送到教室門口,北皎和老師打了個招呼,就出了校門。

出了校門剛想打車,又覺得還是彆那麼快了,讓薑懷民多罵兩句。

於是轉頭掃了個單車,便宜又健康地慢悠悠地往醫院騎。

……

而這邊薑冉已經水深火熱。

躺在床上腿腳不方便動彈不得,她沒地方躲,隻能縮在被窩裡狂翻白眼。

被窩外,是薑懷民罵罵咧咧:“我就你一個女,薑家七層控股將來不給你還能給誰?到時候你要什麼不行,就非得用錢買不來的東西換另一個錢買不來東西?薑冉,我看你就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才成了如今這副不管你爹死活的不孝女模樣,你是嫌我活的太長,要我中年喪女跟你一起早點上路是吧!”

錢買不來的東西=命。

另一個錢買不來的東西=奧運獎牌。

薑冉悶在被窩裡,背對著薑懷民,“死死地蹙眉,附贈不耐煩地“哎呀”了聲。

“老爸心都碎了,薑冉,你有沒有良心!”薑懷民伸手拍打她的肩膀,“你不差錢,你隻剩夢想,你把包機的錢還我!”

包機才幾毛錢,他完全就是口不擇言。

“人家奧運冠軍都能聽父母的傷後退役,你為什麼不能!”

為難薑懷民還關注了下本屆最炙手可熱的奧運冠軍得個人履曆。

“他退役了還不是回來了!”薑冉掀開被窩,“嗖”地坐了起來,“平行大回轉並沒有像是大跳台那麼危險——”

“那你現在躺在這是為什麼!”

“……這種事故的發生率不超過1%。”

“發生了之後就是100%!”薑懷民“啪啪”拍著牆,氣到臉紅脖子粗,“你以前乾什麼老爸攔著你過,你以往滑雪就普通的滑滑不也照樣很多人崇拜,就非得去滑職業——”

“我又不是為了彆人崇拜!”

“彆放屁了,你就是。”薑懷民指著從床上精神抖擻跟自己吵架的女兒,“這兩天營養針怕不是給多了,我看你麵色紅潤、中氣十足,喊護士來給你減半!”

“減唄,我能吃飯了,誰稀罕營養針,熱量那麼高,夠我出去吃半個月的沙拉了。”

薑懷民讓她氣的說不出話來,隔空指了指她的鼻子,惡狠狠地轉過身,在病床前渡步。

而一個小時前,他剛來醫院的時候,麵對女兒老老實實的道歉,承認自己過於魯莽而忽視了自己的身體狀態,他們儼然是父慈子孝、就要抱頭痛哭的和諧畫麵。

一切結束於薑懷民見氣氛正好,提了一嘴“要不彆滑比賽了,老爸舍不得你再受傷”。

薑冉驚呆了,沒想到早上單崇說的話就這樣一語成讖——

但是她絲毫沒有單崇當時的糾結,當下立刻毫不猶豫地就說,不可能。

然後薑懷民臉色一變。

再然後就變成了現在的畫風。

“爸,我真的知道錯了,也不是不珍惜自己的安危,被撞之後我真的一點兒沒覺得哪裡不對,連出血都是後來才發現的。”薑冉說,“腳踝疼那會兒都滑了一半了,我以為沒那麼嚴重,咬咬牙就能挺過去。”

“你彆跟我重複這個,我現在聽了都怕。”

薑懷民自然也是沒錯過現場彆人發的視頻——就那個薑冉衝過賽道終點後直接臉刹滾出去的……

“我可以原諒你這次魯莽,也相信你不會再次犯糊塗,但是乖女,意外不是你保證了就不會發生的。”

薑懷民站在床前,“如果下次意外再發生呢?”

薑冉不想騙人,她垂下眼,抓緊了被子:“隻要我還能站起來,我就要滑,爸,你彆浪費力氣,我不會妥協。”

床頭的中年男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像是吃驚她的誠實,震驚她的倔強。

自己養出來的女兒,他以前總擔心她一路過於順利,可能會受不了挫折,一折就斷……

如今才發現,她的驕傲早就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挫折到了,她大概是沒被折斷,自己撲棱一下就爬起來了,然後頂著頭破血流,堅定地往前走。

眼中單純且單一的就那一個目標,認定了,就不會改。

薑懷民說不上來這是好還是不好,如果是外人,他必然極其欣賞這樣頭鐵到要一條路走到黑的性格——

可這是他唯一的女兒。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薑冉床頭,想了想,實在氣不過,隨手扯過一個抱枕砸她:“你怎麼這麼自私!誰教你的這麼自私!不孝女!”

薑冉接了抱枕,毫不猶豫地砸回去:“收聲啦!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賽道上!”

薑懷民“嘿喲”了聲,聽不得這個晦氣的字。

剛想再罵她幾句,這時候病房的門被拉開。

互相砸枕頭的父女二人同時轉過頭,就看見站在門外的黑發年輕人——

他背著光,發絲浸泡在身後醫院走廊橙色的陽光中,陽光在他發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顯然是聽見了薑冉最後一句話,他目無情緒,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那雙黑色的瞳眸便如倒春寒之透骨的冰冷望過來。

“薑冉。”

他唇角緊繃,淩厲如刀。

“你再說一遍這種話,我們就分手。”

病房內陷入了幾秒死寂。

空氣仿佛一瞬間懸停。

如果記憶沒有出錯,這大概是從認識到在一起再分開再在一起迄今為止,“分手”這兩個字第一次從北皎的嘴巴裡冒出來。

以往的都是薑冉隨便把這兩字念叨的當飯吃,北皎聽了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慌張最後當耳旁風……

同樣的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卻顯得猶如雷神重錘,分外的有分量。

他說的那麼認真,掃了眼床上愣怔的女兒,薑懷民簡直想要給這位未來的女婿鼓掌。

直到被點名的人聲音響起。

“分手可以。”

薑冉冷靜地說,她麵無表情地回視站在門口的人,“然後去民政局打證嗎,不當女朋友,你總得給我頒發點彆的身份。”

北皎:“……”

薑懷民:“……”

北皎轉頭,慢吞吞地看了眼薑懷民。

薑懷民清楚地看見未來女婿眼中一秒破功的崩潰,上麵寫著五個字:我吵不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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