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有錢人的情趣。
她銀行卡裡的錢夠把這家店半年內能掏出來鎮店之寶都買下來。
但是不妨礙她用最甜蜜的聲音跟銷售說,“一克拉就好啦,我手指細,也不用太大。”
視頻那邊,邱年通過視頻看見了在薑冉身後閒晃偶爾出鏡的北皎,震驚到就要流淚:“還一克拉就好!狗被你騙去賣了個腎怎麼的!天啊,一會兒我要去發朋友圈,你是我交到的最有出息的朋友,騙大學生給自己買鑽戒,薑冉,過去是我小瞧你了!”
她的呼聲驚天動地,另外一邊北皎正揣手彎腰看櫥櫃裡的珠寶,聞言無語地回了個頭。
臨時幫忙接待給他解說說的銷售小姐姐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一克拉左右的鑽戒都有成品,若是選定了再送回工廠改戒圈,不一會兒坐在輪椅上的女人手上已經套滿了鑽戒。
薑冉微微眯起眼,看著手上璀璨的鑽戒,總覺得這個造型是不是有點過於浮誇又有點不適合她的氣氛?
認真地問了成色問了主鑽大小,最後才是問了價格,基本都在三十萬左右。
她回頭看了眼北皎,顯然他是聽見了價格的,然而為三塊五的包子心痛的睡不著覺的狗崽子這會兒四平八穩,居然眉毛都沒抖一下。
此時他正和另一個銷售小姐姐相聊甚歡。
薑冉翻了翻眼睛,把戒指取下來,含蓄地說,“我再考慮下,謝謝。”
也不知道是不是銷售看出了她一頓操作後的大小姐本色,熱情地主動加了她微信,薑冉還有些個莫名其妙,她都沒買加什麼加?
最後人家還是鞠著弓把她送出店門。
店門口,北皎說:“想好了?是突然不好意思了,想給我省錢?過了這村沒這店了。”
薑冉才不受他威脅,進了這店門她就沒想著給他省錢,那北皎的銀行存款不都是她捏著鼻子,忍受他利用從她身上學來的滑雪知識,再和彆人手拉手推坡掙來的麼——
她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以前我也沒試過,沒想到好像是有點真的不適合。”薑冉說,“就是覺得這牌子的包裝挺喜歡的,再加上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第一‘更符合我身份的呢!”
北皎耐著性子聽她放屁。
薑冉安靜了一會兒,自我總結:“可能貴的也不一定就是最適合我的。”
北皎:“嗯。”
薑冉指著對麵金碧輝煌的門店:“卡地亞看看吧。”
北皎:“就算我不怎麼熟悉珠寶品牌,但是兩個牌子能臉對臉開在正對麵,HW對麵的牌子又能比它便宜多少?”
被無情揭穿,口罩後麵,薑冉發出一陣竊笑。
最後在卡地亞又耽誤了一會兒,薑冉還是兩手空空出來,東張西望了下,說:“算了,鑽戒我回家再研究下再說……要不還是先去領證吧,耽誤好一會兒了。”
北皎推著她慢悠悠往地下車庫走。
薑冉拍拍他的手,翹著腿指揮他:“推快點,幾點了都,民政局真下班了。”
後麵的狗崽子沉默了幾秒。
等薑冉奇怪地回頭,才聽見他輕飄飄地說,“早七點了。”
“……”
晚上七點,民政局登記的工作人員怕不是家裡電飯鍋的飯都煮熟了。
商場外果然已經夜色降臨,萬家燈火。
車往醫院開的路上,薑冉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故意拖延時間的。”她說,“女人買東西就是有點忘記時間,更何況是鑽戒,搞不好要戴一輩子的東西。”
“‘搞不好‘。”
薑冉抬起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巴,“這三個字劃掉。”
她停頓了下,強調,“我已經下定決心,真的可以打證,我決定的事就不會後悔。”
“嗯,這是你今天說過最好聽的一句話了。”
“……你彆那麼囂張惹我生氣,”薑冉說,“我今天可是一分錢沒花你的,你憑什麼一副站起來了的樣子!”
她氣哼哼的警告聲中,開車的人輕笑一聲,不搭理她了。
……
車停回醫院停車場,薑冉看了看黑漆漆的醫院,不想那麼早回去坐牢,鬨著肚子餓了,纏著北皎帶她到外麵的餐廳吃了一餐。
坐在街邊小館,腿還不自然彎曲的女人興致勃勃地捏著油嘰嘰、臟兮兮的菜單跟滿口廣譜的老板娘點菜。
餐廳昏暗慘白的光線下,她卻始終神采飛揚——
就好像今日去珠寶店,那珠光寶氣給她養出了精神氣似的。
吃過飯,北皎推著輪椅送她回病房時還在想這件事。
他們經過了一座天主教教堂,在正好經過大門口時,教堂的鐘聲於整點響起,此時正好是晚上九點。
鐘聲“鐺”地撞響第一聲,薑冉嚇了一跳,有棲息在樹梢的白鴿撲簌著翅膀,白色的身影於漆黑的夜空掠過。
薑冉眨了眨眼,反手捉住了身後人略微冰涼的手,轉過頭,雙眼發亮地望著他:“氣氛到了,那你來求個婚。”
鐘響第二聲——
她動作飛快,手一身,拽過了街邊一根狗尾巴草,隨便擼了葉子,繞在自己的中指指根,把狗尾巴草團成個毛茸茸的戒指,然後塞到了家犬的手中。
鐘響第三聲——
他此時繞到了她的正麵,那狗尾巴草戒指落進他的掌心。
他站著沒動,垂眸望著她。
鐘響第四聲——
薑冉才不管這大街上人來人往,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興致來了,右腿撩起來踢踢他的膝蓋:“跪,跪!”
鐘響第五聲——
他露出了一個微笑,彎腰撐在她輪椅的扶手兩側,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在他耳邊輕聲道,“閉眼。”
她配合地閉上眼。
鐘響第六聲——
她睜開眼時,感覺到他溫熱的吻與鼻息抽離,衣物窸窣的聲音中,她睜開眼,看見他單膝跪在她的輪椅跟前。
萬萬沒想到他還真跪。
她立刻彈跳似的坐起來,東張西望,看周圍吃完晚飯遛彎的幾個老太太已經看了過來。
鐘響第七聲——
她伸手拉他起來,費力得很根本拽不動,甚至被他順勢牽過了左手,他低頭親吻她的中指指根。
當北皎抬頭看她,眼中燦若星辰,她恍惚間想到了五年前烈陽下抓著臟兮兮的洗碗布歪頭看著他的少年,他說,離我遠點,聽見沒。
可是此時此刻,他眼裡隻有她的身影。
喉頭哽咽,可能是一時矯情,她居然有些想哭,眼淚也迅速模糊了視線。
她感覺到冰冷而堅硬的質感從指尖一路下滑,最後合適又極其具有存在感地停留在了她左手中指指根。
“薑冉,你可能有時候就真的不太聰明,我怎麼想都不可能讓你就這麼瘸著腿、兩手空空跟著我進民政局。”
鐘響第八聲——
在眼淚朦朧中,她茫然地抬手看著自己的手上,不是狗尾巴草戒指。
璀璨的碎鑽與藍寶石相互輝映,在路燈的昏暗中,閃爍著彆樣的耀眼光芒。
大腦空白成一片,手中被塞入另一個首飾盒,薑冉指尖撬開那首飾盒,左右分開的首飾盒,藍色天鵝絨內襯,字樣清晰可見。
戒指盒中間,款式簡單的男士對接安靜躺在其中。
“薑叔寵你前麵的二十幾年。”
他修長且整潔的手伸到了她的麵前。
“我隻不過是個準備接過接力棒的人。”
鐘響第九聲——
他的手塞進她柔軟的手中。
夜色中,他唇角始終上揚,英俊的麵容猶如愛神在此刻降臨人間,他仰望著她。
“請求批準接棒,薑冉,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