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冉隻在床上乖乖躺了五天就開始試圖下床滿屋子溜達,剛開始是半瘸狀態先用右腿丹頂鶴似的蹦,自己扶著一切可以扶的東西去廁所或者下床吃飯,且有越蹦越靈活的趨勢……
那作妖的架勢,堪稱全骨科最活潑的那個,狗看了都搖頭。
直到從學校回來的北郊推開門正好看見她像個跳遠運動員似的從床的這頭蹦到那頭,她終於被強行摁回了床上。
“是準備出去以後改行搞田徑?”他陰陽怪氣地問。
“我就是不想被像個瘸子似的對待。”知道自己被他看見了他很不想看見的一幕,她抱著他的胳膊撒嬌,“剛才我說想噓噓,護工阿姨居然拎了個尿壺給我——我又不是下半身都不能動彈了!”
他不說話。
被告狀的護工阿姨在北皎打開門的一瞬間看見接盤俠來了,瞬間收拾好東西閃人了,這會兒也聽不見。
此時此刻病房裡就剩他們兩人,薑冉一改在人前冷豔高貴的模樣,抱著她的家養犬,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絮叨地說著總覺得左腿有點麻,或者小腿肌肉酸痛……
直到他冷著臉,抬手給她揉捏輕按她說不舒服的地方。
全程她如同沒骨頭似的靠在他懷裡,他手勁大了她就矯情地哼唧兩聲:“我太可憐了。”
北皎聽了這話,絲毫沒有一點心軟的意思,捏著她的小腿,給她捏的瘋狂倒吸涼氣,他才大發慈悲的放開她:“知道錯了?下回比賽還逞能嗎?”
她扁扁嘴:“你能不能彆老翻舊賬。”
她腿上還纏著繃帶,這賬新著呢,算個屁舊賬。
北皎冷笑一聲,聽到他這麼笑薑冉渾身發怵,死勁兒往他懷裡拱:“知道了,你好好的說話,彆老嚇唬我,我就是不想用尿壺有什麼錯!”
然而他根本不搭理她,最多就是伸手攬著她的腰不讓亂動的她從床邊掉下去,這啞巴似的樣子當然不能讓薑冉滿意,她拉著他的手重新放回左腿小腿上,讓他揉。
他揉的也不怎麼好,這人為什麼不去選修的運動損傷護理之類的專業啊?
薑冉心想,他點選修課的時候就沒一點兒想著她?
她鑽上了牛角尖。
“你最近對我越來越冷淡了,你看看我的腿肌肉是不是萎縮了?這兩天看著總覺得左右不一樣的粗。”
算上受傷和做手術,她一共也就在床上躺了不到一個星期……
肌肉萎縮個屁啊!
他的手從她小腿上挪開,拍了下她的屁股,“啪”地一聲極響,但是警告的意味高於懲罰,所以其實並不是很疼——
幸好現場沒有彆人,薑冉被他這一巴掌拍的軟了腰。
“薑冉。”
“嗯?你彆打我——”
“你正常說話。”
“……”
你媽的,就不。
“北皎,你什麼意思?”
這凶起來聲音倒是很正常了,不再帶著鼻音的哼唧。
“又憋著什麼餿主意等著我?”他沒心思跟她演戲,“彆掐著嗓子說話,夾子音不適合你。”
”不適合我適合誰?你周圍還有夾子音學妹怎麼的?信不信一會我問問張梁——”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圈,薑冉停頓了下又說,“不是,我就下了個地,去趟廁所,又不是出去踢了一場足球,你怎麼就不會講人話了?”
“萬一又摔了,右腿也彆要了,要提醒你嗎,你是右腳前……這邊腳上個鋼釘的概念可就和左腳不太一樣。”
他聲音聽上去很冷,要不是這會兒大手落在她身上就沒挪開過的話。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蹭剛才打過的地方。
薑冉原本都不疼了,這會兒微微蹙眉,也不跟他演戲了:“手拿開,大白天的。”
北皎沒理她,但不是完全沒理,就是手放在那不動了,他湊到她耳邊,咬她的耳垂:“外麵好冷,我暖暖手。”
他不讓她撒嬌,自己蹭過來、壓著嗓子說話倒是做得挺順手的,怎麼著,小三四歲了不起啊?
“用我屁股暖手,你倒是挺會的。”薑冉冷著臉說,“放古代昏君見了你都得說一句會玩。”
北皎輕笑一聲。
薑冉見他沒那麼暴躁了,便拽著他的衣領,將他往自己這邊拖了拖:“商量個事。”
這才是憋不住終於步入正題,北皎停頓了下,垂眸望著她。
“我覺得我差不多可以開始複健了。”
臉上的溫和收斂了些,他淡定地撥開了她的手,“複啊,沒說沒不讓你複,”給你安排在下周周五開始。”
“什麼?今天才周二!”
“是嗎?”
“……”這雲淡風輕還帶著一點點嘲諷的語氣,薑冉忍了忍,發現自己忍不住,“你跟我裝傻充愣玩挺溜啊,你憑什麼管我那麼多啊,我想提前康複為什麼還要小心翼翼經過你的同意?”
她越說越氣,到最後自己都覺得離譜——
她簡直是魔怔了,就算提前康複那醫院的文件上也不是他簽字!
扯這些有的沒的乾什麼!
憑什麼他一抬眉毛她就往後彈三米遠,她的家庭地位可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看她軟的不行就要來硬的,一雙眼裡隱約藏著火,北皎倒是很懂得見好就收,像是看不見她突如其開的暴躁,抬手將她攬入懷中,拍拍她的腦袋:“吼什麼,提前到下周一好了。”
掐指一算,提前了四天,這就是各退一步了。
薑冉挑了挑眉,心裡也知道養傷急不得,萬一真因為心急整出點後遺症那當然也不劃算,於是見好就收,原本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
她抬手撥弄他衣服的領子,慢吞吞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你一會就把主治醫生叫來,當著我的麵跟他說。”
這是還怕他說話不算話,跟她耍心眼呢。
北皎翹了翹唇角,“嗯”了聲。
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以每人各退一步,省去了討價還價環節,令人驚訝的飛快速度結束了談判。
一邊抱著她,北皎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半晌說:“倒是進步了,還以為要用至少半個小時來跟你吵架,現在還能趕得上晚飯。”
薑冉翻著白眼,用還完好的那條腿蹬他。
……
很快就到了第二周的周一,薑冉有一種又害怕又興奮的狀態。
手術當時說是很成功沒錯,但這成功僅限於該裝的裝上了,該縫的也縫好了……
至於她對於身體的新情況適應的如何、比如術後恢複什麼的,全部都是未知數。
未知的恐懼和即將迎來的修複讓薑冉前一晚興奮到半夜三點多還毫無睡意,抓著北皎說話。
最後瞎幾把聊聊到了關於懷孕的話題,那天薑冉麻醉剛醒胡言亂語,讓北皎背了很大的鍋,後來她提都不好意思提這件事——
但是聊到最後實在是聊乾巴了,身邊的人的壞話都講了個遍,還是毫無睡意,她拽著昏昏欲睡的北皎問:“所以你是怎麼想的,生崽這個事,我至少要參加完冬奧會才考慮,你應該知道的,為什麼一點意見都沒有?”
北皎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還要聽她胡攪蠻纏,就知道她擰巴上了:有些東西她可以不要甚至本來就不打算要,但是你若是就這樣默認不給,那也是你的錯哦。
“四年而已,我家又沒人催這個?”北皎瞌睡了,說話基本沒跟她耍心眼,老老實實說,“而且接下來還有讀研,讀研完進醫院頭幾年也就那樣……甚至繼續讀書,還是怎麼的都說不準,沒錢的話怎麼養崽子?”
薑冉給他帶入了奇怪的節奏,心想奶粉是挺貴的,紙尿布也要錢。
很快反應過來彆說養一個崽子,開個幼兒園她也開得起啊——
她甚至記得她名下還真的有私立學校的。
她欲言又止,感覺對薑懷民很是愧疚,畢竟薑總辛苦忙碌大半輩子,女兒居然真的覺得崽子的紙尿褲都成問題,這等簡直奇恥大辱……
但是北皎說的太理所當然了,她也沒傻到出生反駁他,摸摸他毛茸茸的頭發,把他往自己胸口摁,她最近天天躺床上喝家裡阿姨的花式煲湯是胖了點,衣服都變緊了,所以這也算是對他的嘉獎福利。
“可是那時候我都三十歲了噯,高齡產婦!你一點不著急也不心疼一下我嗎?”
“彆瘋了,薑冉,能不能讓我睡覺?”他埋在溫暖的懷抱裡,有氣無力地說,“三十歲就算高齡產婦的時代過去了多少年了,你從60年代穿越過來的?”
“……”
薑冉心想,哦,這樣麼?
她還想再跟專業的抬杠兩句,但是這會兒北皎真的困到不行,拍著她的背哄小孩似的,“趕緊睡,不然你明天該操心的就不是生不生崽,而是自己還起不起得來?”
“你又想乾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乾,倒是你腦子裡天天裝的都什麼東西?”北皎說,“我意思是明天你得康複課你還記得嗎?”
“……”
這回輪到了薑冉不好意思,心想行吧睡覺,她往下滑了下,想要跟家犬臉對臉睡他懷裡……
然而對方感覺到她意圖的第一時間壓著她的腰不讓她動,臉更深的埋入她的懷裡,然後鼻梁埋進。
“……彆睡。”薑冉揪著他的耳朵,“我突然想吃草莓蛋糕。”
“大半夜上哪給你整那玩意?”
北皎深呼吸一口氣,用□□的鼻尖蹭蹭她柔軟滑膩的皮膚,發出一聲滿意的喟歎,“草莓倒是有。”
薑冉想問在哪,他又充滿了暗示地拱了拱她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