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珥奕覺得魔法工會不靠譜的時候,她收到來自信仰者工會的來信。
——黑色的石子能給我們一些嗎？
信仰者工會可沒有魔法師們那些奇怪的癖好，他們有這樣的要求隻能說明，黑色石子應該是一個關鍵道具。
珥奕將黑色石子分成兩份,分彆讓他們各自的郵差把東西帶了回去。
*
落日城。
“又有人消失了，你聽說了嗎？”
“這次據說不是小孩，消失的是成年人。”
“據說是全家消失了。”
“這也太可怕了吧……”
“這事已經報給巡邏隊，據說現在他們焦頭爛額。”
“據說各教會也已經開始插手調查這件事,但一直沒有結果。”
*
這日，暗澤城裡的人們沒等來他們的魔力收購商。
清晨，喬裡和平時一樣,早早乘著他的馬車,來到治療驛站門前。比起城堡內幾乎每日一樣的麵包片和牛奶,他更喜歡艾迪夫人精心烹飪的早點。
略有些刺眼的朝陽讓他眯起眼睛,懶腰伸到一半，耳邊傳來歇斯底裡的哭叫聲。
喬裡循著叫聲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名中年女性正趴在冒險工會的地上,抽泣不止。不時還夾雜著幾句叫罵。
喬裡認得她,這是瑪利亞的一位信者綺莉，她是單身母親，每日早晨都會將女兒送到治療驛站托管。
“怎麼了綺莉？”喬裡走進冒險工會問道。作為瑪利亞的祭司,他有義務關注信者們的生活,儘可能地讓他們情緒良好。
“祭司大人早安。”一名年輕的冒險工會職員站在一旁,顯得手無足措：“她的女兒不見了。”
喬裡少見的沉穩,他蹲下來，嘗試與綺莉對視：“你還記得她是在哪裡不見的嗎？時間和地點非常重要。”
“家、裡。”綺莉顯然陷入悲傷情緒實在太久，抽泣無法停止，說話斷斷續續。
“據說昨晚還在家,今天早晨起床後就不見的。”年輕職員見綺莉吐字不清，替她說道：“已經報給巡邏隊，但是……”
“他們說、最近、像這樣消失的、人、沒有一個能找回來！”綺莉滿臉絕望，拉扯著喬裡的衣角：“我可憐的溫妮！”
喬裡安慰地輕輕
拍著綺莉的背：“願瑪利亞保佑她。”
綺莉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匍匐在喬裡的腳下，親吻他的鞋：“祭司大人，您能否替我向瑪利亞大人禱告，我隻是想找回我的孩子。神明們無所不能，一定會知道我的溫妮在哪裡。”
“彆這樣……”年輕職員尷尬地看了一眼喬裡：“其他的教會也沒能找回他們的信者，神明們畢竟……”他說到一半停了嘴，真不知道應該怎麼圓下去。
“帶我去你家看看。”喬裡說道。對於最近落日城中偶爾有人消失的事情，他也在信者口中略有聽聞。類似的事情雖然他沒有經曆過，但卻在文獻上有記錄，他心中有個猜測。
“怎麼了嗎？”綺莉的聲音實在太大，連比克也下樓來問。
喬裡將事情經過簡單複述一遍。
比克安靜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但看沒人看得懂他的表情。
大約過了半分鐘，比克認真地對綺莉說道：“帶我們到你家去，比克也去。”
“毛絨絨！”比克向治療驛站內喊道：“比克敬愛的狼王大人，來一下。”
身形愈發矯健的魔狼一個大跳躍，停在比克身旁，罕見地分了一絲眼神給綺莉。
“比克需要拜托你當我們的護衛，這隻有你能做到，你是最棒的。”比克順著毛絨絨的下巴撓了幾下。
毛絨絨仰起它那高傲的頭顱，輕輕點了點。
“好，我們可以出發了。”比克說道。
*
溫妮知道自己不在家，但她沒哭沒鬨。她已經習慣母親工作的時候，將她送去各種地方。
她現在在一個十分空曠的地方，看不見天空，看不見窗戶，卻異樣亮堂。
“這裡沒有治療驛站好。”她有些嫌棄，那裡會有人給她講故事，有人陪她玩。
她的周圍有不少像她一樣大小的孩子，他們大多是呆呆坐著，不說話，不眨眼，也不動。
一名中年男子抱著一名女孩，嘗試喚醒她：“爸爸在這裡，你醒來呀。”
“這是哪裡？”她向坐在旁邊的一名少女問道。這名少女看起來還算正常，她會動，會眨眼。
少女看了溫妮一眼：“不知道。”
“我要回家。”溫妮說道，她意識到情況不對。
少女搖搖頭。
“媽媽想我了，溫妮走啦，再見。”溫妮揮揮手，邁著小短腿離開。
少女注視著溫妮的背影，看見她走到這片空間的唯一出口，無法再邁出去一步。
“我們都回不去了。”
*
走進綺莉的家，喬裡的表情有些凝重。而毛絨絨則看起來有些煩躁，要知道作為一隻變異狼王，它平日裡時刻保持自己的風範，很少會這樣。
比克還沒經綺莉的介紹，就準確找到了屬於溫妮的房間：“溫妮消失之前是睡在這裡嗎？”
“是。”綺莉見似乎有希望，終於打起精神：“平時溫妮都習慣和我一起睡，但最近她總說要獨立，我還單獨給她買了一張床。”
“我每日都等她睡著之後才離開，我確定昨晚她是睡在這。”
比克跳到溫妮的床上，嘗試念一句什麼咒語，念到一半，他才想起自己的咒語不管用。
比克注意到正站在屋內，拿著筆記本不停翻看的喬裡。他走到喬裡身邊，扯了兩下他的祭司袍：“比克聽說你的聖元素親和力不錯？”
“你打哪兒聽說的？彆閒聊，我正忙。”喬裡翻筆記本的手不停，他記得以前抄錄過深淵相關的咒語模板，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
比克再次用力扯了一把喬裡的袍角：“彆看了，比克教你。”
“跟著我念，有些長。”
一段屬於神明和祭司們交流的字符從比克口中傳出。如他自己想的一樣，哪怕他的咒語再完美，也無法產生任何效果。
（前奏是一段很長的讚歌，以四季豐收日月轉換，讚美所有神明。）——黑暗又肮臟的深淵怪物，所有的神明正在注視著你，你們將會無所遁形。
對於祭司們來說，再長的讚歌都難不倒他們，畢竟他們每日沒事就念這個。喬裡要學的，隻有最後一句。
和比克不一樣，喬裡的咒語結束後，一片微弱的光芒在珍妮的床上散發開來。最中間一塊呈現純黑的空洞。毛絨絨嘗試用爪子從裡麵掏出點兒東西，失敗了。
“空間魔法，我們無法通過這個找到他們。”比克咬著手指：“事情似乎比比克想的更糟糕。”
*
珥奕起來後，發現比克和喬裡都不在，也沒在意。比克自從來了這個位麵，就會
偶爾自己出去玩。喬裡遲到是常事，他要是哪天不來，珥奕都不會感到奇怪。
直到她準備出門前往傳送廳時，發現連毛絨絨也不在，才發現不對勁。
“我今天來的時候就沒看見他們。”朱蒂上班時間是9點，她沒看見清晨那一幕。
巡邏隊的人走進治療驛站，他們身後還跟著信仰者工會的人。
“早安。”他們禮貌地向珥奕打著招呼。
“今天這麼早？”珥奕還以為他們是來找艾迪夫人。
“冒險工會的職員綺莉上報，她的女兒在昨夜到今早的時間內消失不見。我們有些事情還需要跟她詳談，冒險工會的職員告訴我們，她跟著瑪利亞的祭司喬裡回家了。他們還沒回來嗎？”
珥奕正在消化這句話裡的龐大信息量：“他們還沒回來。”
巡邏員們有些疲憊：“因為你是侍奉神明的祭司，稍後還需要你們協助，也不怕告訴你們。類似的事情發生了好幾次，如你所見，我們已經熬了好幾個通宵。”
“進裡麵坐坐？”珥奕提議道：“你們需要等他們回來對嗎？”
“謝謝，打擾了。”
信仰者工會的人等巡邏員們進了祈禱室後，才將珥奕拉到一旁，一臉嚴肅：“關於這次失蹤事件，涉及到瑪利亞的信者。你需要跟我們來一趟，各教會正準備召開會議。”
然後他壓低聲音：“這件事跟你之前給我們的黑色石子似乎有些聯係。”
*
溫妮發現自己無法走出去，她又回到原來的地方。
“你好，我又回來了。”她坐在少女身旁。
旁邊那位抱著女兒呼喚的父親，動作漸漸變得呆滯，眼神空洞。手機械地拍著他女兒的背。
“你不怕嗎？”少女問道。
“還好。”溫妮撿起腳邊的一顆石子，朝剛才出不去的地方扔。石頭倒是滾了幾下之後，順利離開。“可怕的故事我聽得多了。”
因為母親在冒險工會工作，偶爾溫妮也會到冒險工會裡玩。冒險者們從小就拿各種奇奇怪怪的故事嚇唬她，她早習慣啦。
“也是，沒什麼可怕的。看。”少女指著那名父親：“絕望了之後，就會變成那樣。”
“如果感到害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失去感知。”
“你怎麼
知道？”溫妮好奇地問道。
少女笑笑：“因為我是最早進來的人啊。”
“放心，瑪利亞會保護我們的。”溫妮說道：“我給你講瑪利亞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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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裡一行回到治療驛站，他們除了知道這件事與深淵有關，其他一無所獲。
綺莉在她的包裹裡不停翻找，取出瑪利亞聖典，開始對著上麵的禱告詞挨個念起來，深信這樣就能幫助她快速找到自己的女兒。
她的信仰在這個時候，更像一個安慰劑。
*
光明神教會內，每一位祭司都精神緊繃，這件事情涉及深淵。
光明神祭司作為前一次對深淵的主力軍，這次依舊被倚重。他們已經從其他分部臨時調了不少祭司到落日城裡，問題是找不到目標，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這件事的發生初期，他們已經知道一切。深淵的仰慕者們似乎知道各神明不好惹。為了規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這些失蹤名單內的所有人，幾乎都是一些無信仰者，或一些神力不足的小神明信仰者。
“瑪利亞的信者失蹤了？”來自王都的某位高等祭司問道。他來落日城後第一日，就發現了落日城的神官長瞞報了一些消息，但目前有更重要的事，他還沒來得及追究。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