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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叔 綠藥 9644 字 6個月前

“不可!”雲帆立刻拒絕。

“都退下去。”寒酥道。

雲帆立在原地沒動,寒酥轉過頭盯著他。雲帆與她對視了片刻,默然擺了擺手,帶著手下往後退。

雲帆帶著手下後退了一段,寒酥才繼續牽著馬往前去。離妹妹越來越近,寒酥心中越來越焦急,又時刻擔心歹人變卦。

寒酥終於走過去,男人鬆開寒笙立刻去牽馬。寒笙剛被鬆開,人就站不住地往下跌。

“笙笙!”寒酥立刻奔過去,蹲在妹妹麵前,將人抱在懷裡,飛快扯去堵在她口中的布團,又去解她手腕上的麻繩。

男人握著馬韁看著姐妹兩個,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兒子,不由恍惚了一下。他的怕死,是父母妻兒的慘死,他怎麼可以貪生?

森然的銀光一閃,寒酥敏銳地抬頭,看見男人正舉著刀朝寒笙砍來。寒酥想也沒想伸手去擋刀,刀刃立刻深深割破她的掌心。

寒酥吃痛低呼了一聲。寒笙什麼也看不見聽見姐姐的聲音,立刻驚恐地叫出來:“姐姐!”

男人一刀未成,再次朝跌坐在地的寒笙砍過去。寒酥再不敢伸手去接,而是轉過身去,直接用自己的脊背將妹妹護在身下。

“不要!”寒笙感覺到了危險,她徒然伸出小手想阻攔什麼,卻什麼也看不見。

刀刃似乎已經擦著寒酥的衣衫,卻又突然停頓了一下,再次落下時,力氣已收。寒酥後知後覺那柄刀是掉落在了她的後背。她回頭,看見一支利箭從男人的眉心貫穿,他瞳仁渙散,當場斃命。

在男人倒地的刹那,寒酥逆著風雪朝著長箭射來的方向回望,看見封岌坐在馬背上,手中是尚未放下的長弓。

薄月高懸,銀光之下寒雪肆紛。

他不知道從何而來,仿佛從天而降。

這一刻,寒酥才覺得安全了。眼角一熱,險些落下淚來。

“姐姐、姐姐……”寒笙哭得泣不成聲。

她好著急,她好想看看姐姐怎麼樣了,她好恨自己是個瞎子。

“姐姐沒事,笙笙也沒事了。”寒酥用溫柔的語氣和妹妹說話,又像以前那樣弓起食指輕刮妹妹的鼻梁,血珠滴答從她手心滾落。

寒笙撲街姐姐懷裡。寒酥卻皺著眉去看妹妹身上的血跡。剛剛她就發現了妹妹腿上有傷,站不起來。

封岌朝雲帆瞥了一眼,雲帆臉色煞白從馬背上跌下來,連滾帶爬地跪地。

封岌卻已經收回了視線,騎馬朝寒酥過去。

長舟氣喘籲籲從後麵追來,看一眼眼下情況,瞪雲帆一眼:“傻跪著乾什麼?還不去安排?”

雲帆懵怔地抬頭:“安排什麼?”

他說完又馬上反應過來,立刻起身往山下奔,雪地路滑,他剛邁出兩步就跌了一跤。

長舟從馬側袋中取出紗布和止血藥朝寒家姐妹過去。行軍打仗多年,即使到了京城,他這習慣也不改。

封岌趕到寒酥麵前,低頭看向坐在狼藉雪地裡的兩姐妹驚魂未定,輕舒出一口氣。

寒酥抬頭仰望著他,一聲帶咽的:“將軍。”

紛雪簌簌,折著月光映著她濺血的臉頰,一雙昳眸被淚水泡著。

封岌心口猛地一窒。

他擲了手中長弓,翻身下了馬,握住寒酥的手腕,翻開她的手,去看她不停往外湧血的手心。

寒酥纖指輕顫,疼。

長舟遞上止血藥和紗布,道:“先簡單包一下,等下再請大夫看。”

寒酥拿過長舟手中的紗布,不顧自己就要去給妹妹處理腿上的傷口。不過片刻間,她手上的血就把紗布染紅了大片,那瓶傷藥也險些握不住。

“表姑娘,我來。”長舟趕忙替了寒酥,幫寒笙處理腿上的傷口。男人隔著黃土刺下來的一刀,刺在寒笙的腿上,刺出一個大血窟窿,血流不止。

寒酥心疼地盯著妹妹腿上的傷,手腕卻突然被拉住,她回頭望向封岌。封岌卻並不看她,他低著頭,將止血藥灑在寒酥的手心。

藥粉滲進傷口裡,寒酥疼得指尖劇烈地顫了一下。封岌撒藥的動作稍頓,再拿了紗布一層層給她裹手。

姐妹兩個簡單止了血,便跟著封岌去了彆院。

此地已出了內城,往赫延王府趕太遠。而封家在城郊之地有幾處彆院,封岌帶她們去了最近的一處。

自知犯了大錯的雲帆再不敢出紕漏,早已將大夫請好。

大夫給兩姐妹檢查了傷口,又開了內服外敷的藥。在醫者眼中,這種不傷骨的外傷,雖會受些罪,卻無大礙。

寒酥坐在床邊守著妹妹,溫柔哄著她:“笙笙睡一覺就不疼了。等天亮了,姐姐去給你買糖葫蘆吃。”

寒笙在溫暖的被子裡點頭,小聲說:“那姐姐也要好好睡一覺,手才不會疼。”

顯然她雖看不見,卻聽懂了姐姐的手受了傷。

“好。姐姐也去睡。”寒酥彎下腰來,用臉頰貼一貼妹妹的臉蛋。

兩姐妹臉頰都是冷的。

寒酥仍舊坐在床邊守著,待妹妹睡著了,她才站起身。她剛拉開房門,就看見封岌背對著她立在門外。

寒酥望著他的高大背影,福了福身:“多謝將軍。”

封岌轉過身來,視線掃過她身上的素裙。白裙早已被雪泥血跡染臟。感覺到他的視線,寒酥有些狼狽地向後退了半步。

“走吧。”封岌轉身。

寒酥跟著他去了隔壁的房間。

封岌擰乾浸過熱水的帕子遞給她:“擦把臉。”

寒酥伸手去接,兩個人的視線同時落在寒酥裹著紗布的手。

封岌收回手,又朝她邁過去,親自幫她擦沾著血痕的臉頰。

“不敢勞煩將軍……”寒酥向後退了半步。

“那你讓誰幫忙?長舟還是雲帆?”

寒酥啞然,封岌掌中的濕帕已經覆在了她麵頰。

封岌克製著怒:“你眼裡隻有你妹妹,完全不顧自己?”

一提到妹妹,寒酥的眼淚突然掉下來。那是忍了太久的淚,一下子決堤,帶著隱秘的痛,於心房間撕扯。

“她是因為我的疏忽才盲了眼睛。”寒酥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伸直的指扯動手心傷口,鑽心的疼,疼不過她心裡的愧。

封岌拉開她捂臉的手,寒酥轉過頭去,不願他看她淚水斑駁。

封岌卻執意轉過她的臉,大手覆在她後腦,將人壓過來,讓她額角抵靠在他胸膛。

淚水染濕封岌衣襟。

窗外大雪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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