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1 / 2)

枕叔 綠藥 9524 字 3個月前

第二十二章

封岌目色深深地望著身下的寒酥,他問:“就這麼怕約呈知道我們的事情?”

“當然。”寒酥不假思索。

封岌竟又追問:“為何?”

寒酥望著他蹙眉。這還有疑問嗎?她不明白封岌為什麼要問這麼明擺著的事情。

他半壓半罩著她,寒酥周身都是他的氣息——熟悉又帶著壓迫感的氣息。不想再保持這樣的姿態,她隻好硬著頭皮,如實回答他的問題:“三郎心地良善又純稚,若讓他知曉差點和他議親的人與他父親有瓜葛,我擔心他心裡難受一時接受不了。”

寒酥明顯感覺到封岌籠罩下來的氣息重了些。他開口,語氣也重了幾分:“所以,回家之時發現我的女人和我的兒子將要議親,我就能開懷接受了?”

“誰是你的女……”

……人。

寒酥聲音漸低漸消,尾音落在了心裡。

封岌直接問:“難道不是?”

寒酥抿唇,不吭聲。

片刻後,封岌再道:“寒酥,你也該考慮考慮我的感受。”

寒酥眼睫孱顫,在他身下抬眸望著他,目光交融,她望進他深邃的眼底。好半晌,她聲音輕淺:“沒有議親了。”

又是一陣沉默,再寒酥將要忍不住這種姿態下的沉默欲要再推他時,封岌突然問:“想嫁給他嗎?”

微頓,封岌補充:“約呈確實是個好孩子,對你也真心。”

寒酥的心跳稍停了一下。她不覺得自己可以在封岌麵前暢所欲言。在封岌仿佛能夠將人看透的審視目光下,寒酥突然覺得沒有必要故意去說合適的話。她望著封岌實話實話:“他是一個很好的議親人選。”

寒酥頓時覺得周身的壓迫感更重了。她纖指微蜷,指尖抵進掌心。

“如果沒有在路上遇到我,你會和他成親?”

寒酥目光躲閃地垂眸,些微艱難地點頭。

出乎寒酥的意料,封岌突然輕笑了一聲。她微怯地抬眸望向他。

封岌似笑非笑地誇讚:“倒是真誠。”

——也是一點都不考慮他的感受,哪怕他剛剛才提醒過。

“寒酥,約呈在你心裡占幾分?”封岌收了笑,聲音略沉,“想好再回答。”

寒酥眸光浮動,顯出幾分遲疑。不是遲疑答案,她心裡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一清二楚。而是遲疑該怎麼回答封岌。

片刻後,她說:“若我與他成親了,他日後在我心裡自然十分重要。”

成親、日後,都是些假如的回答。

又仿佛同時在說她現在心裡並沒有沈約呈,他隻是一個很好的議親人選。

寒酥再次抬手,抵在封岌堅硬的肩膀輕推,低低的聲線裡噙著一點央求:“將軍,翠微還在樓下等我……”

封岌這才坐起身。

壓在寒酥周身的氣場散去,她輕輕舒出一口氣。也因封岌坐起的動作,未攏好的衣襟又敞開些,讓寒酥看見他腰側的紗布滲了血。

寒酥蹙眉。她坐起身,拿起遺落在床榻裡側的剪子,本是要剪斷封岌綁好多出來的紗布,卻發現因為剛剛的折騰,他裹纏在傷口周圍的紗布偏了些。

封岌瞥了一眼,直接將上衣脫下來。他板正坐在那裡,心安理得地等著寒酥幫她處理傷口。

寒酥抬眸望他一眼,一眼看見他滿身的可怖舊傷。

之前第一次見他身上這些傷疤時,寒酥本能地嚇了一跳。後來再見,隻覺得崇敬。這是每一個大荊子民對救國英豪的理所應當的崇敬。

這些於十餘年間落下的疤痕記載著他這些年疆場的豐功偉績,同樣記載著他如何收複一座座城池解救一座座城中為奴的子民。疤痕落目,令人動容。

寒酥靠過去些,手臂繞過他的腰身,先將他纏在腰上的紗布一圈圈解開,看見他的傷口,寒酥皺眉:“京中怎麼會有北齊人。”

封岌笑笑:“想取我性命的人可不止北齊人。”

寒酥疑惑不解,怎麼會有本朝子民想要封岌的命?這樣的恩將仇報是非不分?

她再取來枕側的乾淨紗布,重新為他一圈圈纏繞。每每繞到他後腰,她隻好更靠近他,近乎環抱。他寬闊炙熱的胸膛在她眼前,她即使半垂著眼,也避無可避。

好不容易重新裹好傷口,寒酥遲疑了一下,朝封岌靠過去,伸手去撿被他隨手放在他身後的上衣。就在封岌以為她要幫他將衣服穿好時,卻見寒酥將他的外衣規矩放在他的腿上,然後她轉過身,挪身從他身側下了床榻。

“我要回府了。”她說。

封岌自己拿起衣服一邊穿一邊說:“約呈應該還在下麵等著我。”

寒酥往外走的腳步微頓。她回過頭來,也不說話,定定望著他。

又過了好一陣子,雲帆在外麵叩門,封岌讓人進來。雲帆快步走進,瞥一眼立在距離床榻最遠牆角的寒酥,才向封岌稟話:“全部自儘,無一活命。”

封岌並不意外。敢於來刺殺他的人,必然都做好了赴死準備。他問:“約呈還在樓下?”

“是,三郎記掛將軍,一直等著您。”

封岌下了床榻,望了寒酥一眼,道:“他總會知道的”。

寒酥不言語,卻在心裡並不讚同封岌這話。過了年封岌就會離京,等他回來她早已不在赫延王府,日後也不會再相見。那些不該讓外人知曉的事情,自然會掩於塵埃。

封岌先踏出雅室離去,寒酥默契地仍舊待在屋子裡,她走到窗口,朝下望去,看著封岌和沈約呈登上了馬車,她才下樓。

還未走出房,寒酥突然想起一件事——沈約呈在樓下等封岌,可是翠微也在樓下等她。會不會撞見?

寒酥腳步匆匆往樓下去,卻並不見翠微身影。她立在吟藝樓門前巡望,看見翠微在對街一家書攤前朝她招手。

寒酥穿過長街走過去,翠微主動道:“剛剛看見三郎,他問我怎麼在這裡,我說給您買書。”

寒酥心裡鬆了口氣。她再看向翠微,隱約猜到翠微可能覺察到了什麼。

回府前,寒酥繞了路,去了上次封岌買糖炒栗子的鋪子,也買了一袋糖炒栗子——上次在馬車上封岌吃糖炒栗子時,整個車廂裡都充盈著一種帶著甜味兒的鬱香,聞著就特彆好吃。是以,今日有空繞遠過去買一些回家給笙笙。

寒酥耽擱了些時辰歸家,剛繞過赫延王府影壁處,遠遠看見正要往外走的沈約呈。

寒酥略遲疑,帶著翠微沿著小道進府,避開和他相遇。

沈約呈自然看得出來寒酥故意避著他。他望著寒酥穿過枯木草徑,目光仍舊噙著幾分心疼。對於她避著自己,沈約呈又理解又無奈。明日是小年,過了明日他又要回書院,一連幾日見不到她。

一想到一連幾日見不到她,沈約呈心裡提前開始失落。

忽然一陣風起,冬日的風從不知何為溫柔,高高吹起寒酥的裙擺,拂過路邊枯木。

沈約呈望著寒酥的裙擺微怔之後,又搖搖頭。

寒酥帶著糖炒栗子開心回朝枝閣找笙笙,可笙笙並不在房中。寒酥帶笑的麵容立刻一陣,脊背也在瞬間本能地沁出一股寒意。

兜蘭趕忙說:“昨兒個笙笙得的那隻小狗,笙笙很喜歡,帶著那隻小狗去花園玩了。蒲英跟著,歲漣、歲漪也跟著。還有兩個侍衛跟著。笙笙出去前還交待讓您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