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1 / 2)

枕叔 綠藥 9328 字 3個月前

第三十六章

三夫人身邊的侍女帶著人過來,送來幾道前宴上的菜肴和點心。

“三夫人挑著兩位表姑娘的口味,選了這麼幾件素食給表姑娘送來。”侍女笑盈盈道。

寒酥和妹妹不能去前宴,姨母記掛著所以送了東西來。

寒酥趕忙讓翠微給侍女拿了賞錢。她又讓翠微將提前準備的壓歲錢給朝枝閣裡的侍女小廝們發放。

錢不多,也是心意。

得了壓歲錢,個個笑臉盈盈道謝。

寒酥讓侍女小廝們自去玩。大過年的就該熱鬨熱鬨,她這裡熱鬨不起來,不該拘著他們,該讓他們自己去前麵玩。

寒酥也給翠微放了假,可是翠微並不走,她找了一個小杌子坐在樹下,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笑嗬嗬地看寒酥和寒笙姐妹兩個堆雪人。

看不見的人總是習慣於用一雙手感受一切。寒笙摸索著伸出手一點點抱住麵前的雪人,小手在雪人身上摸了又摸。慢慢的,雪人的輪廓在她心裡有了大致印象。她把小臉蛋貼在雪人的肚子上,翹著唇角笑起來。

耳畔有煙花呼啦啦的聲音,寒笙側臉認真聽了一會兒。

寒酥瞧著妹妹將臉貼在雪人身上很久,道:“彆涼著。”

寒笙眨了眨眼睛,突然說:“姐姐,我們去看煙花吧。”

“看”這個字入耳,寒酥頓了頓,將剛移開的目光重新落在妹妹身上。她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

寒笙卻彎著眼睛甜笑,認真道:“雖然我看不見,可是我能聽見呀。而且煙花的味道也聞得出來,炸呼呼的香味兒!”

寒酥被她這個形容逗笑了。她蜷起的食指勾了勾妹妹的鼻子,問:“什麼叫炸呼呼的香味兒?”

“就是......很濃烈的味道!”

寒酥笑著搖搖頭,心道哪裡是濃烈的味道,分明的刺鼻的味道。她拉過妹妹的小手,用帕子給她擦手上沾的雪水。

“姐姐,我聽你看。姐姐當我的眼睛。”

寒酥給妹妹擦手的東西停頓了一下,才點頭柔聲:“好。”

寒笙眼睛彎成一道月牙。她已經不記得煙花是什麼樣子的了,也並不是很想去聽一會兒嘩啦啦一會兒劈裡啪啦的聲音。可是姐姐應該去看煙花呀,姐姐不能一直這樣陪著她這個瞎子做無聊的事情。

許是因為煙花爆竹將寒冬的風也趕走,今天晚上一點也不冷。寒酥沒穿鬥篷,不過仍給妹妹穿了個小襖。她牽著妹妹的手走出朝枝閣,沿著梅園旁的甬路朝前院走去。

她並非要帶著妹妹去熱鬨的前院,而是停在了梅園前的坡路上。一陣煙花聲讓她抬眸,她看見一束盛大的煙花在夜幕裡絢麗的綻開,一片瑰麗。

滿天煙花寄予了對新歲的憧憬。寒酥握緊妹妹的手。

與此同時,除夕宴上的封岌也抬起眼望著夜幕中的煙花。耳畔是一陣其樂融融的笑聲,他既覺欣慰,又替埋骨於疆場的人悵然。

老夫人難得赴宴,滿桌珍饈皆不動,目光幾乎都落在兒子的身上。原先她心裡還有封旭、女兒,如今夫君和女兒都去了,心裡隻剩這麼個兒子還牽絆著他。

“嘉屹,是不是飲酒飲多了?”老夫人問。

封岌收回目光,道:“還好。母親忘了我少時也曾千杯不醉。”

老夫人點點頭:“是,偷了你爹的酒。”母子兩個相視一笑,都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時哪有這麼大的庭院這麼多珍饈佳釀?吃飽穿暖就滿足的日子,卻家人都在。

蘇文瑤起身,朝著封岌的宴桌走過去。

一雙雙眼睛悄悄移過來,望著她。除夕夜,蘇文瑤留在赫延王府本就有些奇怪,她對封岌的那點心思已經不是秘密。見她盛裝一番直接走到封岌麵前說話,旁人都噙著些看熱鬨的心思。

四夫人有些不舒服,侍女提醒了她,她才知道蘇文瑤朝封岌走過去。她望著妹妹皺了皺眉。她不覺得自家妹子有這好運氣,娘家並非顯赫門第,她總覺得妹妹配不上赫延王。赫延王那樣的人彆說現在不能成家,日後他成家那得娶高門女才可能。彆說是高門女,公主郡主縣主們也是隨他挑的。

可四夫人雖然對妹妹的貪心不抱希望,卻並不阻止。萬一呢?萬一成了,對她也有莫大的好處。

“將軍嘗過點心沒有?我們忙了好久才做了這些。”蘇文瑤走過來,一雙眸子含著春水。

除夕夜這樣的日子,讓她有了理由將自己盛大裝扮一番。巨幅裙擺曳地,鮮豔的柔紫色,明豔又氣派。雲鬢間的一整套首飾在燈光下明燦燦得晃如耀日。一對祖母綠的耳墜快垂到肩上,隨著她說話,耳墜晃了又晃,綠光閃爍。

封岌抬眼望向她。

他似有些疑惑:“表姑娘除夕沒回家?“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蘇文瑤的臉上瞬間煞白。她為什麼不回家,不能明說,可誰都瞧出來了。

她垂藏在袖子裡的手輕輕攥緊。

封岌笑笑,道:“闔家團圓的日子,你若隻顧自己好玩,父母要記掛。”

他聲線穩沉,仿若把自己擺在長輩的身份上,有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蘇文瑤聽他這明晃晃趕人的話,無地自容,她尷尬地扯起唇角乾笑了一下,生澀道:“舍不得姐姐多留了一日在赫延王府看熱鬨,的確是文瑤貪玩不懂事,讓父母記掛了。”

封岌頷首。

這些年,封岌遇到過太多女郎的心悅或覬覦,或赤忱芳心或不懷好意。見多了,或體麵婉拒或毫不留情,他應對起來都容易。

蘇文瑤忍著難受轉身走開,封岌倒是將目光落在麵前的糕點上。他當然知道這十二糕是寒酥主手,蘇文瑤充其量隻是個幫手。

他略俯身去拿糕點,在那十二種糕點遲疑了一下,拿了紅豆酥。

“這麼吵鬨,不知道有沒有擾了你祖母。我去看看。”老夫人道。

太夫人年歲大了,自今冬跌了一跤後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除夕夜這樣熱鬨的時候,以前最喜歡湊熱鬨的老人家也沒過來。

封岌想了想,也起身離席,陪母親一起去看望祖母。

自封岌走後,這除夕宴的歡笑聲更大了。尤其是年紀小的孩子們奔跑起來更沒了注意,撒潑般。

“母親!母親!你怎麼不理我?”封贇去拉四夫人的手搖啊搖。

“啊?”四夫人回過神來,勉強扯出笑臉來,問:“怎麼了?”

“我想跟四哥哥去放煙花行不行呀?”封贇問。

四夫人有些沒精神地點頭:“去吧,當心些。”

封贇高興了,帶著小廝跑著去找封璉。

四爺望過來打量了一下四夫人的臉色,問:“不舒服?”

四夫人有些稀奇這個死板讀書人居然也能關心起她來了,她說:“是有些不舒服。”

“那回去休息吧。除夕夜確實熬人。”四爺轉過頭吩咐身邊的隨從送四夫人回去。

前院除夕宴笙歌未儘時,寒笙已經開始哈氣連天。寒酥親自給妹妹洗了手臉,送妹妹回房睡。姐妹兩個坐在床邊,寒笙耷拉著小腦袋犯困,寒酥側著身給妹妹拆頭發。

“到豬年了嗎?”寒笙又一次問。

寒酥見妹妹困得厲害,不想她硬熬,柔聲騙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