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1 / 2)

枕叔 綠藥 8964 字 3個月前

第四十四章

遺書?

一股寒意爬上四夫人的脊背。今日事發之後,她幾乎是立刻決定和丁良才私奔。不管是蘇家還是封家為了顏麵都會想要將這件事情壓下去,她跑了對兩家顏麵也好。

她讓丁良才準備馬車,丁良才讓她寫一份遺書。

丁良才說:“你寫了遺書,兩家麵上有了交代,也不會再找我們。”

遺書,是丁良才讓她寫的。甚至今日也是丁良才先提出私奔。

四夫人臉色一片慘白,她死死盯著寒酥,再次問:“丁良才呢?他現在在哪?不可能……你不可能收買了他!他不會那麼傻……你能給他多少錢我都能給他!”

她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隻有丁良才的真心。

寒酥輕輕彎唇,她問:“四夫人就這麼篤定他深愛著你?”

四夫人開始大口喘著氣。

寒酥繼續輕飄飄地問:“就沒有一種可能,他早就想擺脫你而不能?女子不願意無名無分地私奔,男子就一定願意嗎?你是主他是仆,你說一不二。你是風光的赫延王府四夫人有夫有子,而他隻能藏身暗處聽你揮之即來呼之即去。在過去的十年他有沒有可能也想過成家生子?又或者他早已有了日日相伴的心上人?”

“不可能!”四夫人聲音沙啞,噙著藏不住的恐懼和絕望。

她什麼都沒有了,她絕不相信在這個世上唯一愛著的自己的人早就不再愛她,甚至想要擺脫她、謀害她!

寒酥冷眼看著四夫人眼中的憤怒逐漸變成絕望。事情的真相雖並非如此,可是她知道這樣說才能更紮四夫人的心。

四夫人喘息得越來越重,她抬起眼睛盯著寒酥。她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端莊淡泊的寒酥會做出這些事情。

最初她和丁良才私會被寒笙撞見,她也曾不確定那個孩子到底懂不懂。畢竟那個孩子年紀小又是個瞎子。可是她賭不起。反正隻是借住的窮親戚,殺了了事。那日三夫人生辰,程家人會登門,她特意選了那一天。她已經想好派人將孩子擄走,淹死也好埋了也好總之要做得乾淨不能讓人尋到屍體。然後她再嫁禍給程家。沒想到……小銀鐲!居然是她送給那個瞎子的銀鐲救了那孩子!

一朝失手,她更擔心那孩子已經將事情告訴了寒酥。她不得不計劃更多法子想把這姐妹兩個儘數除掉。可是好巧不巧常年不在家的赫延王在府裡。封岌在家,她做手腳總要小心些。後續也隻是借著除夕放一把火……

縱火不成,她原打算年後等赫延王出征,再對這姐妹倆下手……

四夫人用最後的力氣質問:“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為什麼跟我解釋你的每一步計劃?告訴我下藥在什麼地方?”

四夫人回憶著寒酥對她的解釋,也不由感慨她可真是步步為營。就比如下藥,這最關鍵的一環。興師動眾給全府做十二糕是噱頭,為的是單獨給每一房送去小份十二糕。擔心後續被發現下毒,每房送去的十二糕分量極小,每一種糕點隻一塊。而藥並沒有下在十二糕裡,而是下在十二糕佐配的蜜餞裡。蜜餞也隻五六顆,已經被她全吃了。

“你解釋這些給我聽,是為了顯擺自己聰明還是奚落我?看我笑話?”四夫人啞著嗓子質問。

寒酥點點頭,平靜道:“差不多。費心做了這些,現在看你這個樣子心情確實舒服些。”

微頓,寒酥再道:“不過更重要的是拖延時間。”

四夫人皺眉:“拖延什麼時間?”

“這裡雖然是荒郊野外的墳場不太可能有人出現,萬一有人經過聽見你呼救可怎麼好。”寒酥慢慢彎唇,“拖延時間等無骨散的藥效。”

四夫人驚住。她立刻轉過身想要呼救,可是嗓子發啞,說話已是儘力根本喊不出來。而她突然的轉身動作更是讓她直接趴在了長凳上。

寒酥看著四夫人徹底軟下去,無力地趴在長凳上,隻能用一雙憤恨的眼睛盯著她。她這才,輕輕舒了口氣。

頭—次做這種事情,她也很緊張。

最初沒什麼頭緒,後來不過是回憶著四夫人所作所為,仿一仿她的流程。

寒酥揉了揉有一點發涼的指尖,然後扯過四夫人手臂上的披帛將她綁起來。她拖著四夫人出了馬車,直接費力將四夫人搬到馬背上,再將她綁住。然後她解了拴馬的繩索,拉著馬韁一步步往墳場走去。

夜裡的風很涼,吹在臉上有一點疼。烏鴉或者彆的鳥叫,在或遠或近的地方非常有閒情逸致地悠長鳴唱。

寒酥深一腳淺一腳走進一座座墳,偶爾有紙錢在她身邊飄過。

心裡怕的時候就想一想妹妹被活埋時的恐懼,發顫的指尖便能握穩馬韁,發虛的雙腿也能將步子邁穩。

她終於拉著馬,走到事先挖好的墳坑。

沒有人會想到她會把四夫人埋在她給父親立的衣冠塚。

寒酥舒出一口氣,將四夫人從馬背上拽下來,費力推進墳坑。她站在墳坑旁看著她。

四夫人身上已經一點力氣也沒有,口中微弱地能發出一點音,聲音太小寒酥聽不清。可縱使這般,無骨散不會讓人失去意識。相反,她的意識會非常清楚。她會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如何被活埋,直到窒息而死!

寒酥拿起一旁的鐵鍬,開始一鏟一鏟地鏟土。夜風呼嘯,又從不遠處的一座新墳上吹起紙錢,紙錢飄過來,落在四夫人的臉上。

四夫人臉色煞白仿佛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她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寒酥。越來越多的土埋在她身上,窒息感覺也越來越重。

就要這麼死了嗎?

那個小瞎子當初被埋了一半時,是這樣的感覺嗎?

丁良才真的要她死嗎?他真的早就想擺脫她嗎?他真的已經愛上彆人了嗎?

四夫人又想到了贇兒。她的贇兒沒了娘會不會被人欺負?繼母會不會苛待他?但願封嵐能照看好他。

封嵐,封嵐……

四夫人也沒有想到自己臨死前最後想著的人,居然是封嵐。

新墳已立。

寒酥跌坐在一旁,望著聳起的墳,大口喘著氣。埋墳用儘了她的力氣,此刻她也顧不得臟亂,就這樣坐在一旁。

到了這個時候,她的手才開始瘋狂發抖。

她殺人了。

寒酥的眼淚湧出來,仿佛在祭奠她的第一次殺人。

妹妹害怕的樣子浮現在寒酥眼前。她一想到妹妹至今晚上不敢一個人睡,就把所有的懼意趕走。她用力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懼意從眼中散儘,隻有堅決。

這是四夫人應得的!

不遠處,烏鴉立在枝頭,嗓子裡好似含了一塊小石子般嗚嚕著嗓子。

封岌立在樹下,遠遠望著寒酥。

他的眼中,是濃濃的驚豔。

寒酥做的一切,他都知曉。他放心不下,默默觀望,除非萬不得已,他再也不會擅作主張破壞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