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1 / 2)

枕叔 綠藥 10164 字 3個月前

第五十—章

長舟悄悄瞥了一眼封岌的臉色,再悄悄收回目光。

封岌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好似隻是聽見一件不足輕重的小事。他對沈約呈開口,是往日裡一慣沉穩從容的語氣:“十七歲的人了,收收心思多做些有用之事,好過鬱困於兒女情長。”

沈約呈臉上唰的一下紅了。遭到了批評,他立刻頷首低眉,畢恭畢敬:“是。父親教訓的是。”

“去吧。”封岌漠聲。

沈約呈躬身,又慚愧又沮喪地轉身退下。

封岌瞥了一眼沈約呈的背影,收回視線皺眉收拾桌上的信件,隨口問:“又是誰?”

對於寒酥又要與人議親這件事,封岌見怪不怪。反正這不是第一次了。

“是她家鄉的鄰居。”長舟稟話,“當年寒正卿和祁浩涆先後被貶去偏僻之地,頗有惺惺相惜之意。兩家人相互扶持,關係甚好。”

祁?封岌想起來了,上次三夫人曾經提到的那個人?

封岌將手中整理的信件擲於案上,慢條斯理地攏了攏袖口。

此時,寒酥帶著妹妹正與祁家一家四口在長福寺。

祁夫人信佛,每月十五都要來寺中拜佛用齋飯。今日正月十五雖是佳節,也過來了。

馬車裡,祁山芙正在給寒笙染指甲。馬車細微的顛簸,讓祁山芙捏的染布蹭到寒笙的手背上,她“哎呀”了一聲,皺眉抱怨:“染壞了!”

寒酥在一旁笑:“剛剛都說了彆在車上染。”

祁夫人也在一旁笑著幫腔:“讓你不聽酥酥的。”

寒笙有一點可惜自己看不見。不過她感覺向來敏銳,染布蹭到手背上的涼意讓她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翹著唇角甜笑:“山芙姐姐不要不高興,重新染就好了呀。”

祁山芙故意嚇唬她,拿染布另一端蘸了一點清水在她臉蛋上點了一下,說:“哎呦,蹭到笙笙小臉蛋上了。”

“沒有關係的!擦掉就可以呢。”

祁山芙忍笑道:“可是這個蹭不掉哦。哎呀呀,笙笙白淨的小臉蛋要一直是這樣的小花臉啦!”

寒笙眨眨眼。“怎麼辦呀?”祁山芙拉長了音。

寒笙再次眨眨眼,呢喃:“也、也沒有關係的……”

“哈哈哈。”祁山芙大笑。

寒笙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她哼哼了兩聲,轉過臉去,把臉埋進寒酥的懷裡,悶聲:“山芙姐姐又欺負人。我不理她了。”

祁山芙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寒笙哼哼兩聲,再悶聲嘀咕:“不和你玩了,再也不理你了。”

“真生氣啦?”祁山芙微怔,趕忙湊過去些,“好啦好啦,我不該騙笙笙,笙笙大人有大量不生氣了。”

寒笙轉過臉去,朝祁山芙的方向扮了個鬼臉。

祁山芙愣了一下。“好啊!你騙我!”她笑著伸手過來在寒笙身側撓癢癢,寒笙忍不住一邊聲若銀鈴地咯咯脆笑,一邊往寒酥懷裡躲。

寒酥看著兩個妹妹笑鬨在一起,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她假意伸手護住寒笙,卻又忍不住偷偷在寒笙的腰間掐了一下。

祁夫人看見這一幕,驚訝之後忍俊不禁。

不曾想寒笙敏銳地感覺出來了,她驚訝地哼聲:“姐姐你偏心!”

“沒有沒有。”寒酥忍笑,“姐姐最公平了。”

說著,寒酥在祁山芙的腰間也輕捏了一下。祁山芙更是怕癢,一陣哈哈大笑。

馬車外,祁朔騎馬跟在車旁。他略側過臉,聽著車廂裡傳出來的笑聲。恍惚間好似回到了原先在家鄉時。

今日是正月十五,長福寺裡的人比往日要多一些。一行人到了長福寺,拜過供佛,便去了齋室小歇等著寺裡的僧人送上齋飯。

寒笙坐在祁夫人的腿上,被祁山芙喂了一塊素果吃。

祁夫人摸摸她的頭,問:“折騰一上午,笙笙餓不餓?”

寒笙遲疑了一會兒才搖頭。

祁老爺在一旁笑:“這孩子到底是餓了還是沒餓?”

寒酥最是了解妹妹,她彎眸解釋:“她不餓,隻是惦記著山芙說的雙鯉糕。”

寒笙被姐姐拆穿,有一點不好意思地將臉埋在祁夫人的懷裡。

祁夫人說:“酥酥,你去給笙笙買一些回來。讓阿朔陪你去。”

“我也去!”祁山芙站起來。

祁夫人瞪她一眼,道:“你去什麼?你看你把笙笙這小手染的,你在這給笙笙收拾好。”

祁山芙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拉長音“哦”了一聲,道:“對哦,我要留下來陪笙笙。”

寒酥心裡明白祁夫人這是故意給她和祁朔單獨說話的機會。她轉身往外走,剛走到門口,祁山芙又在後麵說——

“嫂嫂,我要山楂陷的!”

寒酥腳步微頓,假裝沒聽見,繼續往外走。

祁朔回頭瞪了祁山芙一眼,祁山芙無辜地雙手捧臉對哥哥眨眼間。

祁朔拿起門口架子上的銀鬥篷,走出去遞給寒酥:“穿上鬥篷,外麵冷。”

寒酥接過來披在身上,沉默地往前麵走。

在長福寺對麵有一條長街,賣一些不沾葷腥的糕點和一些手工小玩意兒。今日因是元宵節,香客眾多。那條街賣的小玩意兒也更多些。很多香客在長福寺上香之後,過去轉一轉。

人很多,寒酥側了側身避開迎麵擠過來的一群人。祁朔走過去,將她和人群隔開,道:“走另一條路吧。”

寒酥點頭,也沒問哪條路,跟著他遠離人群。

她從人擠人的山梯路離開,跟著祁朔走進另一條狹窄小徑,周圍一下子冷清許多。

遠處熱鬨的聲音仍可入耳,卻好似被枝杈隔離,耳畔能聽見的是踩壓積雪的沙沙聲,和偶爾的枝折聲。

祁朔停下來,寒酥也跟著駐足。

他轉過身麵對寒酥,伸手去解她臉上的麵紗。寒酥坦然相待,讓他仔細看她臉上的傷。

“可能永遠都不會好,一直有這樣難看的疤。”寒酥平靜道。

祁朔問:“因為汪文康還是五皇子?”

寒酥蹙眉,認真道:“祁朔,不要過問,也不要和他們牽扯上。”

那兩個人,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祁朔安靜地看著她。

寒酥心裡突然有一點急:“不要管。我已經解決的事情,不要再自找麻煩。”

“暫時不會做這種以卵擊石的事情。”祁朔點點頭,“暫時。”

他又對寒酥笑笑,道:“走吧。去買雙鯉糕。”

寒酥立在原地沒動。

“祁朔。你知道我來京城的時候曾混進了一支軍隊中。”

弱女子流落在軍中會有怎樣的遭遇,單是想想就讓人皺眉。

祁朔點頭。他知道。歸家時得知寒家變故,他去打聽過,從汪文康手下口中逼問出一二。

這條小路不見日光,有一點冷。寒酥攥了攥鬥篷,她說:“祁朔,若你真的還想和我成親,有些事情我必須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