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1 / 2)

枕叔 綠藥 9244 字 6個月前

第七十章

皇後宮中。

宮婢腳步匆匆卻悄然無聲地走進,先小心翼翼地瞧一眼皇後的臉色,才稟告:“娘娘,您上次跟聖上開口要的那顆夜明珠……確實被聖上送到了皇貴妃手中。”

皇後臉色沒什麼表情。

這是前兩日皇後派人去調查的事情,如今她卻不甚在意了。她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讓宮婢退下。

宮婢還沒走到門口,五皇子便走了進來。

皇後立刻站起身迎上去,拉著五皇子進了內殿。她臉色緊張地詢問:“我兒,你說的可都是真的?用一個女人當真能要挾赫延王以身犯險?咱們這次能成嗎?”

五皇子將封岌與寒酥的關係告訴皇後。他說這是暗殺赫延王最好的機會。他們本就不是第一次對封岌暗中下手。封岌手中的兵權太誘人,那些從皇後母族手中奪取的兵權,太讓人眼熱。

“當然是真的。千真萬確。”赫連琅歎了口氣,“母後,如今皇兄被廢,我們不得不鋌而走險。那封岌陰險狡詐至極,將皇兄的罪狀攤開在每一個朝臣的臉上,這逼得父皇不得不廢儲。可是皇兄自幼被立為太子,這些年父皇是如何器重皇兄,我們都看在眼裡。父皇也不願意如此,是迫於封岌的權勢和手中的兵權,不得不暫時為之。”

皇後有些慌亂地點頭,說:“你父皇雖然廢了你皇兄的儲君之位,但是還沒有將他趕出東宮,足以證明你皇兄這樣出色的一個人,在你父皇心裡是很有地位的……”

赫連琅微眯著眼,望著眼前為皇兄方寸大亂的母後,聽著她這話,心裡再次生出一絲酸意。可是他麵上並不顯。他總是能很好地藏起心思,擺出一副同樣焦急心痛的表情。

他繼續懇切道:“兵權在那封賊手中,父皇又是仁慈之人。縱有奪權收兵之心,也不忍心。若我們能替父皇除掉封賊這一大患,父皇必然龍心大悅!”

“屆時,誰還會在意皇兄曾欲除封賊?到那個時候,皇兄就不是陷害忠良的罪名,而是除反賊!是立功!我們手足幾個皆不如皇兄,皇兄重新被立儲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皇後沉默了半晌,慢慢點頭,說:“我隻是不安心。怕出意外。”

“不會有意外的。母後且安心。”赫連琅親自倒了一杯茶水遞給皇後,“封賊一直派暗衛保護著她母親,咱們不能從她母親那裡下手。從那個女人下手最合適不錯。據我所知,封賊礙於當年血誓並不想讓彆人知曉他和那個女人的關係。既然旁人都不知道他與那個女人偷偷摸摸的關係,他必然疏忽大意,不會派暗衛保護。咱們這計劃,簡直是萬無一失。”

赫連琅臉上浮現胸有成竹的表情。

皇後歎了口氣,道:“事情已經做了,也沒有回頭路。我隻是心焦,盼著一切順利。”

赫連琅急忙附和:“一定會一切順利的。”

“好了,你回去吧。彆讓有歹心之人起疑。這宮裡的皇子,除了你皇兄,其他人和咱們都不是一條心。”皇後道。

“是。”赫連琅道,“我這就往父皇那裡去一趟。多對父皇提起兒時舊事,多提提皇兄。”

皇後有些感慨地說:“如今你皇兄被廢,這宮裡宮外多少見風使舵的人。這幾日真真是嘗遍了人情冷暖。隻有你滿心記掛著他。”

赫連琅笑起來,道:“我與皇兄斷了骨頭連著筋,如今皇兄落難,我自然要為他奔走。”

皇後欣慰地點點頭,道:“你心裡記掛你皇兄,母後很為你們兄弟之間的手足情而欣慰。去罷。”

“萬無一失的事情,母後也彆太焦心。”赫連琅走前再勸慰了兩句。

皇後望著赫連琅走出去的背影,慢慢皺起眉。她怎麼可能不心焦?

這一次她被赫連琅勸服,不全是因為赫連琅口中“除去功高蓋主反賊以來立功”。有這個念頭,畢竟封岌手中兵權太重,一直是皇權的威脅。

除此之外,她還有彆的必須除掉封岌的理由。

那理由,憋在她心裡幾十年,連兩個兒子也不願意告知。

赫連琅離開皇後宮殿,忍不住駐足回望。他望著身後母後的宮殿,眼底浮現了一絲不忍。

他早就該預料到母後心裡隻有太子皇兄,母後那雙眼睛似乎永遠都看不見他的存在。太子皇兄被廢儲之後,母後整日惶惶六神無主,仿佛天要塌了一樣。

她是不是忘了還有另外一個兒子?

赫連琅眼裡的這絲不忍很快被狠絕替代。他大步轉身,割舍掉最後的留戀。

赫連琅被引路太監召進聖上殿內。聖上正在批閱奏折,時不時咳嗽幾聲。聖上自入冬時染了一場風寒,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徹底病愈,時不時犯一回。若是以前,還可以讓太子幫他批閱奏折,如今太子被廢,這份分擔也不存在了。

“父皇。”赫連琅噗通一聲跪下來,“兒臣有事要稟!”

“什麼事要跪下說話?”聖上看向以額觸地的赫連琅。赫連琅覆在磚麵的手微微發顫,待他抬起頭時,已是一張淚流滿臉的麵龐。

“我兒這是怎麼了?”聖上微驚。

赫連琅哽聲:“兒臣有密報要稟,可關乎重要之人,心中有刀割般疼痛。”

重要之人?他的重要之人也就那麼幾個。

聖上正色起來,沉聲:“你且說。”

“母後要以赫延王家人為餌,如今已派人前往青柳縣,欲要謀害赫延王!”

聖上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朱筆跌落,弄臟了奏折。

赫連琅繼續語速很快地說下去:“母後一直記恨赫延王奪走了朝中全部兵權,她時不時與兒臣說起她母族的勢力如何受影響。之前皇兄陷害赫延王不成,反被廢儲。母後心有不甘,怨氣更深,如今再生一計,這次必要取赫延王的性命,奪兵權、滅重臣。”

“他赫延王這些年勞苦功高,實乃國之棟梁。縱要收兵權也該徐徐圖之,而不是用暗殺這樣的手段。兒臣與父皇心中所想一樣,不忍忠臣落得此等下場。”

“再言,如今北齊雖勢弱,卻仍舊未能歸順。在這個時候若赫延王有恙,若北齊人氣勢大增殊死一搏,軍中青黃不接恐無應敵之帥!”

赫連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跪行到聖上身邊,用力磕頭:“皇兒思來想去最終決定稟明父皇,還請父皇寬恕母後和皇兄!”

“混賬!”聖上被氣得臉色發白。本就久病未愈,這一動氣,立刻胸口劇烈地起伏。他大步往外走。

“父皇……”赫連琅跪行抱住他的腿,聲聲泣淚:“母後隻是為了皇兄之事一時糊塗,還請您寬宥。兒臣願意替母後受罰!”

“鬆開!”聖上扯了扯自己的衣袍,將赫連琅摔到一旁去,氣衝衝地往外走。

赫連琅趴在地上,仍在痛哭:“請父皇寬宥母後!請父皇寬宥母後!”

他滿麵淚痕,痛徹心扉。可是那一雙眼睛,在淚水的遮掩之下又是無比冷靜。

皇貴妃正端著親手熬的藥膳粥來尋聖上,人剛走到殿門口,就見聖上一臉怒火地往外走。

她嬌嬌地喚一聲,聖上完全不理會,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皇貴妃識趣地閉了嘴,乖乖退到路邊。

待聖上走遠,皇貴妃還能聽見殿內五皇子的哭聲。她仔細聽了聽,隻隱約“母後”二字。

皇貴妃鳳眸輕輕轉動,立刻側過臉來,給身邊的宮婢使了個眼色,讓她去皇後那邊盯著。

皇後焦急地在宮中等屬下消息,沒等來屬下複命,先等到了聖上的興師問罪。

得到宮婢通稟的那一刻,皇後心裡咯噔一聲,生出不好的預感。

她趕忙迎上去,彎腰行禮:“陛下……”

一句話沒有說完,皇後的衣領已經被聖上揪住。他揪住她繡著尊貴鳳凰的衣領,大步往前走,將人摁在牆上。他眼中怒火壓不住,咬牙切齒:“你放肆!”

皇後心裡噗通噗通地跳著,心道難道計劃被聖上知曉了?

她白著臉,咬牙支撐最後的臉麵:“聖上這話,我怎麼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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