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081(2 / 2)

枕叔 綠藥 8604 字 6個月前

這二者,皆不是端方君子所為。

可有些事,確實不可抑製情不自禁。

封岌因自己的不齒行為而煩躁,也因為自己最近過於沉迷女色而煩躁。難道真是因為最近太閒了,才會日夜輾轉念著她?他是不是該克製些,至少不要夜夜來尋她。確實該冷靜幾日,明晚不過來了。

封岌俯身,用額頭輕輕碰了一下寒酥的眉心。

等寒酥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坐在床榻上,伸手挑開床幔,看見昨日倒地的屏風已經被扶了起來。上麵的水痕也已經消失,山水小鎮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她摸了一把自己披散的頭發,蓬鬆柔軟,帶著剛洗完後的淺香。寒酥重新躺下去,失神般仰躺著,眼前流雲般浮現著一些昨晚的情景。

回憶最多的,是睡著前枕在封岌身上,他耐心給她擦頭發的情景。

寒酥又躺了一會兒,起身下床。她走到書案旁收起整理昨天晚上沒來得及整理的書籍。一個小冊子從一堆舊書中掉落,她彎腰拾起,將其翻開。裡麵是一個個“正”字。

寒酥一下子愣住。

這是自與封岌重逢時,她偷偷數日子的小冊子。她突然想起那時每晚擔驚受怕在小冊子之上記日子盼他離京的自己。不到三個月,她是從哪一天開始忘記標天數的?

她已經不記得了。

一陣叩門聲打斷了寒酥的思緒,翠微在門外問她起了沒有。寒酥應了一聲,將手裡的小冊子收進抽屜裡。

今日要進宮給兩位公主上課,寒酥沒有親自送妹妹去銜山閣,她將時間擠出來在臉上描畫。

初時是因為擔心容貌醜陋不被選上,後來則是將自己的臉當成了畫板,借以讓兩位公主對繪畫更有興趣。

如今三月初,正是花草爛漫時,寒酥每日進宮都會在臉上畫不同的花枝,今日花了幾支粉白杏花。用顏料和胭脂相搭著來描畫,仿若真的摘了一支杏花枝在麵頰上。

寒酥跟著引路太監走在宮中寬闊的甬路上,隔著一片假山,隱約瞧見另一條路上有人經過。可離得遠,她目不斜視端莊地往前走,全當沒有遇見。

另一條路上正經過的是人皇貴妃和雅嬪,二人因春色好,出來閒逛賞花。

皇貴妃遠遠看見寒酥經過。離得有些遠,看不真切,隻瞧著身量和一個側臉,就心下警惕起來,還以為是後宮的新人。她冷眼問:“那是誰?”

身邊的宮婢快步過去詢問,很快就得了消息,回來稟話:“回娘娘的話,那是元敏和元慧兩位公主的丹青先生。正往琉雅宮去上課。”

雅嬪笑著接話:“寒氏女?我聽說過。因為靜鳴公主婚事那事兒,靜萍幫著出麵刁難,結果讓寒氏女一下子出了名。我可聽說有好幾位文人雅士邀她過府切磋畫技呢。”

雅嬪抬眼朝寒酥的方向望過去,可惜寒酥已經走遠看不見了。雅嬪道:“我隻是聽說過此人,還沒見過。這打眼一看不僅是才女,還是個美人。”

皇貴妃這也想起來了。當日太後壽宴,宮妃之中隻她一人出席。她回憶了一下當日的場景,說:“一個毀了容的美人。”

雅嬪有一點惋惜,沒說什麼。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迎麵遇見近日來受寵的孫貴人。孫貴人一朝得寵,人也鮮活明快,走路都要抬著下巴。

不過在見到皇貴妃時,孫貴人還是得規規矩矩地行禮。

皇貴妃瞥她一眼,收回目光,冷漠倨傲地“嗯”了一聲。

待孫貴人走遠了,皇貴妃才皺眉道:“她臉上貼的什麼東西?”

雅嬪在一旁接話:“也不知道最近怎麼就流行起來往臉上貼花,可能是春日到了,想法子打扮自己創出個新妝容來。”

皇貴妃身邊的大宮女道:“這是公主們那邊傳出來的新妝容,後宮的妃子也跟著學了去。據說還是從那位寒氏女學來的。”

雅嬪笑了:“寒氏女麵容醜陋畫花遮擋,竟然有人跟她學?她畫了幾朵花就變成美人了?讓公主也跟著學?”

心腹小太監在一旁接話:“娘娘,奴婢聽說那位寒氏女確實貌美。她在宮裡還有個外號,叫半麵魎。立在她左邊瞧,那是仙女在眼前。立在她右邊瞧,那是妖鬼在跟前!”

雅嬪掩唇一笑:“你說得還挺順溜。”

見主子笑了,小太監也高興,他嘿嘿一笑,繼續說:“寒氏女本來就擅長描畫,又動了腦子,拿自己臉當畫布,嚇人的半麵臉被遮住,這就兩邊都好看了!”

“說夠了沒有。”皇貴妃冷聲。小太監嚇了一跳,立刻跪地。雅嬪也收了笑。雖然她和皇貴妃關係好些,可畢竟身份擺在那,她可不敢惹惱了皇貴妃。

皇貴妃最近心情很不好。她等到皇後被廢,開心地等著被封為皇後。可一個多月了,聖上那邊完全沒有冊封她的意思。而這後宮又開始進新人。

寒酥被兩位宮妃議論了半日,她自然渾然不知。她已經到了琉雅宮的靜疏閣,給兩位公主上課。

元慧公主過幾日生辰,她甜笑著邀請寒酥。得到應邀答複後,元慧公主雙手捧著臉,問:“先生,你把你妹妹也一塊帶進宮好不好?”

寒酥之前提到過自己的妹妹與她同歲,元慧公主記在了心裡。她說:“宮裡沒有和我同歲的。我想和她玩。”

寒酥柔聲拒絕:“公主,我妹妹她眼睛看不見。近日來又是治療的關鍵時候,不適合外出。”

寒酥前一句是真話,後一句則是搪塞。寒酥永遠不願意讓自己的妹妹涉險,宮裡這樣的地方,她不願意帶寒笙來。

“好吧。”元慧公主嬌嬌地說,“那等她眼睛好了,再來找我玩。”

元慧公主是宮中最小的公主,人天真爛漫又心善漂亮,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寒酥出了宮,沒有立刻回赫延王府,而是去了熱鬨的街市,進了好幾家店鋪。元慧要過生辰,她要給元慧準備一份生辰禮。思來想去,她決定親手給元慧公主做一個印章。

這一耽擱,等寒酥回到朝枝閣時辰已不早,寒笙已經從銜山閣回來。

陪了妹妹一會兒,寒酥回到房間鑽研起如何雕印章,很晚才睡下。快要睡著時,她才想起今日她沒有接送寒笙,晚上封岌也沒過來,已一整日沒見他。

他有事要忙吧。寒酥操累一天,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不用進宮,可寒酥因為要忙著雕印章,也沒親自送寒笙。她坐在窗下專心地雕著印章,一坐就是一上午。

直到有些累了,她輕輕甩著發酸的手腕。她抬頭,被窗外的人臉嚇了一跳,輕啊了一聲。

封岌立在窗外,正看著她,也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

午後春光暖融融,他站在春光裡,卻與春色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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