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攔車)(1 / 2)

枕叔 綠藥 8926 字 3個月前

然而寒酥此刻無暇顧及其他,隻一心想要去找祁朔問個清楚。在去祁家的馬車上,她稍微冷靜了些,不似剛得知此事時的無助驚慌。

到了祁家,寒酥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些去聽的勇氣。她與翠微立在祁家門前,翠微剛欲上前叩門,祁家的院門突然從裡麵被拉開。

祁朔皺著眉,眉宇間顯出幾分焦灼之色。他急著出門,這一開門瞧見寒酥立在門外,腳步生生頓住。

目光躲閃之後,他問:“祁文林告訴你了?你沒有被官府抓走?”

寒酥的心一下子跌墜,難道祁文林說的是真的?她仍是不願意相信,盯著祁朔的眼睛,問:“你見過我父親?和祁文林一起見過他?和北齊人在一起?”

祁朔眉頭皺得更緊些,不知道如何開口。他太清楚於寒酥而言,她父親是那麼重要。那不僅僅是對父親的敬重,她對她父親還有著對學者大儒的敬仰崇拜。

祁山芙從院子裡走出來,朝院門口的方向張望著,提聲:“站在門口做什麼?進來說話呀。”

祁朔吐出一口氣,道:“進來再說吧。”

寒酥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才跟上去,跟著祁朔進了方廳。

祁夫人被侍女攙扶著走進來,問:“阿朔?到底怎麼回事?誰要抓小酥和笙笙?你寒叔父怎麼可能會叛國?”

祁朔道:“我確實在鄲鄉見到過寒叔父。在一家酒樓,他用北齊話語北齊人暢談,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當時我帶著一隊士兵混入百姓裡打探消息,不能讓北齊人發現,所以不能上前與叔父說話。等後來我再派人去打探時,再不見叔父的身影。大軍要趕去下一座城池,我不能在鄲鄉久待。”

寒酥望著他,追問:“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為什麼?當然是怕她胡思亂想接受不了。這裡距離鄲鄉千裡迢迢,告訴了她,也不過給她添煩惱。

“我隻是想等確認之後再告訴你,這段時日一直有派人去鄲鄉調查。”祁朔道。

家仆從外麵進來,稟告祁文林到了。

祁文林見寒酥也在,他有些尷尬,主動賠罪:“你彆怪我。當日我們帶的一隊兵都親眼見了。我隻是人證中的一個。他們都招了,我要是還矢口否認那就是包庇……”

祁文林話音低下去,最後歎了口氣,悶聲說:“對不住!”

祁山芙清脆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沉默,她說:“我不信叔父是那樣的人!”

寒酥偏過臉去,用指腹擦壓了一下眼角,去逼眼眶裡的濕潤。她又扯起唇角來,說:“我也不信父親是那樣的人。絕不信。”

祁朔看著寒酥傷心的樣子,往前邁出一步,道:“我會繼續去找叔父的下落。你彆擔心。”

祁夫人疑惑地問:“不是說官兵去赫延王府捉人了嗎?”

祁文林看了寒酥一眼,道:“赫延王府那樣的地方,赫延王一句話,官兵也不能抓人。不過……你和笙笙還是要當心些。”

祁朔卻突然想到了什麼,目光噙著幾許怪異情愫望向寒酥。

“寒姐姐坐下說話。”祁山芙走過來去拉寒酥的手,她這才發現寒酥的手涼得像塊冰。她一對細眉擰了起來,雙手捧著寒酥的手給她暖手。

寒酥的視線一一掃過屋內的祁山芙、祁朔、祁夫人和祁文林,她後知後覺如今她擔著罪臣之女的身份,隻是沾了赫延王府的光被保下來,才沒有被官兵抓走。

縱信任父親,寒酥也習慣性不願意因自己連累旁人。她向後退了一步,鬆開祁山芙的手,微笑著說:“好,我知道了。今日不叨擾了,我還有事就不坐了。”

祁夫人撐著拐杖站起身,問:“有什麼急事要急著走?怎麼也要留下用了飯才走。”

寒酥微笑搖頭:“不了,真的有些事情要急著處理。”

祁山芙也想出去送一送,被祁夫人攔住。祁夫人望了一眼祁朔的背影,對祁山芙搖搖頭。

寒酥邁出祁家的院門,回頭對祁朔福了一禮:“不用送了。”

“你要當心些。”祁朔眉頭始終未曾舒展開,焦慮且擔憂。

祁朔看著寒酥不急不緩的樣子,更是心急,他脫口而出:“你當真以為赫延王能一直保你?他對你隻不過是一時……”

祁朔突然緊抿了唇,後悔說錯話。

他不該對寒酥說這話,他不該讓寒酥知道他已經知曉她與赫延王的事情。她那性子,若得知他已知曉她被人養成了外室,她必然自尊心受挫。

他偏過臉去,舒出一口濁氣:“是我失言,我腦子不清醒胡說的。”

可他又忍不住轉過臉來望向寒酥,見她仍舊眉眼間疏離淺淡,不急躁不羞惱。她這個樣子,反倒讓祁朔心裡更不是滋味兒。

寒酥向來不喜歡跟彆人解釋自己的事情,她沒說什麼,轉身提裙抬起一隻腳榻上登車足凳。

祁朔咬牙,腮線被咬得繃直。他看著寒酥登上馬車,終究是問出來:“你不願意與我成親,是因為他嗎?”

寒酥已經登上馬車,她一手提裙一手扶著車壁。她扶著車壁的手微微用力,回頭看向祁朔,問:“我為什麼不願意與你成親?”

祁朔心裡突然一慌,他抬手,掌心貼在額頭,慌聲:“我……我又說錯話了。因為賜婚,因為你不想得罪公主得罪皇貴妃連累祁家。”

祁朔將手放下來,盯著寒酥的眼睛,忍不住又問:“若沒有賜婚呢?酥酥,若沒有賜婚這件事……在嫁給我與跟了赫延王之間,你會如何選?”

嫁與跟,兩個不一樣的動詞。三媒六聘與他成婚,還是跟一個更權勢卻沒有名分的赫延王?

寒酥非常平靜地開口:“祁朔,你覺得現在我有心情和你說這些嗎?”

“抱歉。”祁朔一邊點著頭,一邊向後退。

狼狽得像一條狗。

“祁朔,這世上沒有如果。”寒酥說完鑽進了馬車。車門關上,將兩個人隔開。

祁朔望著寒酥的馬車遠去。

終究還是他不夠有權有勢,阻止不了汪文康的坑害,應對不了很多很多突發狀況。

祁山芙站在院門口,探頭往外望去。勸慰的話,變成了一聲淺歎。

馬車裡,寒酥身上沒什麼力氣,倚靠著車壁。向來坐姿端正腰背挺拔的人,因為疲憊而軟下來。

翠微擔憂地望著寒酥,說:“娘子,您彆這個樣子。雖然我沒有見過老爺,可是您相信他不會通敵,那他就一定不會!咱們派人去鄲鄉找人,等找到人就什麼都清楚了呀!”

寒酥算了算日子,按照祁朔所說,他自發現父親時,便派人尋常。這都半年了也沒有消息,那父親還留在鄲鄉嗎?還是已經進了北齊境內?

馬車突然的顛簸,打斷了寒酥的思緒。

這條路本是寬敞平坦的磚路,不該顛簸才是。片刻後,寒酥聽見了車夫在前麵詢問的聲音。

這是被人攔了車。

寒酥微怔,心裡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