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封岌低笑了一聲,“還沒經曆過。倒是想體驗一把被當麵參一本是什麼滋味。”
寒酥又想了想,說:“也不對。你向來是他們的大英雄。他們縱對你的舉止不滿,也會將罪過推給我。”
寒酥攥住封岌的衣襟,慢悠悠地抻了抻。
封岌隨著她的動作彎下腰,一手搭在寒酥的腰側,一手覆在寒酥搭在木馬身上的那隻手手背上。他逼近寒酥,道:“敢說我的皇後壞話,看我打他們板子。”
寒酥忍笑,道:“今日怎麼兩次往花園跑,怕我被人欺負了嗎?”
“那倒是沒有。她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能欺負了你。”封岌伸手去摘寒酥發間的簪子,“陪那些無趣人哪裡有陪我重要?”
寒酥的雲鬢散落下來,乖順地披在她的肩背上。
封岌更靠近寒酥一些,湊過去輕嗅她雲鬢上的味道。
“怎麼了?沾上宴席的酒肉味道了?”寒酥轉過臉來,她沒注意封岌靠得那麼近,她柔軟的臉頰擦封岌的唇。
“是。是沾上不好聞的味道了。理應立刻清洗。”封岌重新將寒酥抱起來,直接往浴室去。
寒酥欲言又止。
後來,寒酥腳踝被封岌搭在肩上的時候,她忍不住說:“封嘉屹,你是個騙子。”
“我如何騙你了?”封岌更逼近她。
寒酥深吸了一口氣,說:“當、當初你跟我說你一把年紀終於成了家,自然要把過往的清、清苦放縱一下。你讓我忍一忍!你說你過了這個興頭就會收斂!這、這都多久……”
寒酥剩下的話沒有說完,也沒有力氣說了。
封岌沒有接話。浴室裡隻有方池裡的水被拍打激起的聲響。一個時辰之後,封岌將寒酥抱在懷裡,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濕痕,才解釋:“沒有騙你。都是真話。”
寒酥閉著眼睛,整個人是軟的。本不想理他,聽他這話,還是蹙眉睜開眼睛瞪向他。
封岌望著她,認真道:“前麵三十二年素著,自然要補三十二年。”
寒酥望著他的目光裡逐漸浮現了荒唐。她自以為用力實則軟綿綿地在封岌的肩膀拍打了一下,嗔聲:“你沒有孩童時期嗎?”
封岌笑笑,說:“那就要補二十年。”
寒酥不想再和他爭辯這個無趣的話題,因為她發現實在有點像打情罵俏。
封岌將寒酥抱出玉池,給她擦身穿衣之後將她抱回臥房。然後他又回了浴室一趟。
當封岌再次回到臥房時,見寒酥坐在窗下正在寫著什麼東西。封岌朝她走過去,望一眼她正在寫的東西,知道是她給不同年齡孩童準備的書籍。他在寒酥對麵坐下,主動開口:“你要辦女子學堂?”
“是。”寒酥沒抬頭。
封岌並不是想阻止寒酥,隻是在他看來這事有些難以推行。他斟酌了言辭,再問:“推行至全國?”
寒酥停下寫字,突然歎了口氣。她解釋:“不是。隻是在京中設立女子學堂。我知道很多官宦之女也是自小不讀書的,她們學女工學烹飪,甚至也學敲算盤,卻並不認識幾個字。不同於鄉野間的窮人,她們不讀書,更是讓人覺得可惜。這不是貧窮讀不起書,而是觀念問題。”
“我找幾位京中有名望的婦人幫忙操辦女子學堂之事,也不過是希望儘量讓女子讀書這件事變得更……流行起來。”
用“流行”這個詞,讓寒酥心裡不是滋味兒。可確實沒有比這個詞更合適的詞彙了。有些觀念不是一時一刻就能改變,說教的作用很小,不如潛移默化。如今她身為皇後,更要以身作則,帶一個好頭。
“至於其他地方……”寒酥又想起自己曾教書的那個小鎮,她輕歎了一聲,繼續道:“還有很多地方整個村鎮裡都沒有一個識字的人,在那樣的地方設女子學堂簡直是天方夜譚。”
封岌頷首,道:“這正是我所要說的事情。就算你在那樣的地方強製設了學堂,村鎮上的小孩子也沒法去讀書。”
封岌正是從貧窮村鎮長大的人,他知道那裡是什麼樣子。吃飽穿暖就是好日子,小孩子懂事了就要幫家裡乾活做家務,為了一口飯。哪裡有精力去讀書。
“所以我想逐漸在全國各地設置小兒學堂。隻招收三歲到八歲的孩童。”寒酥道。
封岌皺眉,沒太聽懂寒酥這話的意思。剛剛不是還在說無法推行?
“三歲到八歲,能幫家裡做的事情很少。甚至還會是母親的負擔。我們開設學堂,既能教他們認識最基礎的文字,又能幫父母剩下哄孩子的精力去做農活、去做零工!”寒酥亮著眼睛,“雖然短短幾年學不到太多的東西,可是能學一點是一點啊!學堂我們設,當地若沒有識字的人,老師就由我們派遣過去!”
封岌想了想,才道:“可以先從某些地方開始試著推行。”
寒酥笑起來,說:“等過了八歲,若他們還想讀書也可以繼續讀書。隻是……要看財政情況,能不能免去學費了。我是想著八歲之前,不收用費,皆從國庫中出。”
寒酥的眉心蹙起來,道:“我隻是有這樣的念頭,近日來在算賬,越算越覺得花銷巨大。”
她轉過頭望向封岌,為難問:“是不是很難支撐?”
“確實有難度。”封岌道,“如今子民並算不得富裕。你我皆走過國中許多地方,自北至南,百姓過得什麼日子,我們比京中這些有錢人心裡更清楚。讀書學知識確實重要,可吃飽肚子才是基礎。”
寒酥點頭,道:“我知道。我心裡也明白很多事情隻能慢慢來。”
封岌看著寒酥蹙眉思索的樣子,他笑了笑,伸手摸一摸她的臉頰,道:“萬事遵循循序漸進。也不是非此即彼,不是要先吃飽就要把民智丟到一旁,可以一起慢慢來。如今戰事已經結束,很多民生之事都可以慢慢來。”
寒酥對封岌笑起來,輕輕點頭,說道:“是,一切都會慢慢變好。”
封岌輕“嗯”了一聲,拉長了腔調道:“為了慶祝日子變得越來越好,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床上慶祝一番?”
寒酥一愣,一雙細眉立刻擰豎。她舉起手裡的毛筆,差點朝封岌的臉上扔過去,終究是沒下得去手。最終,她隻是比量了一下,然後麵朝著封岌無聲擺口型——色鬼。
接下來的日子,寒酥一邊編寫著學堂通用課程,一邊與京中的幾位臣婦籌備著在京中開設女子學堂之事。
一眨眼到了六月下旬,天氣變得越來越熱了。
寒酥讓宮人在臥房窗下安裝一個吊床,宮人進進出出忙碌時,她在庭院裡的梧桐樹下坐下,捧著一碗櫻桃酥山吃來解暑。
冰冰涼涼,十分爽口。
一碗解暑的小酥山吃完,臥房裡的吊床也裝好了。
寒酥回到臥房去瞧。
翠微伸手壓了壓,道:“看著倒是挺結實的,但是在這上麵睡覺能舒服嗎?”
“山芙說夏天睡吊床最舒服了。”寒酥搬了個椅子過來,想要試一試。
“您慢點。”翠微道。
寒酥剛小心翼翼躺進吊床裡,封岌回來了。
封岌立在門口,看著躺在吊床裡的寒酥,眸色慢慢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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