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涼似水,月色如綢。
紅漆欄杆的走廊內,虞宛宛手中燈籠散發出微弱光亮,忽暗忽明。
隱約可見,對麵男人墨黑長衫,玉冠束發,手隨意搭在膝上,明明坐著的隻是普通欄杆,周身隱隱散發出來那股帝王威嚴,卻讓人恍惚覺得他高高坐在龍椅上一般。
迎麵撲來的攝人氣焰,虞宛宛頓生懼怕,不自覺攥緊手中燈籠竹質把柄,唇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應道:“殿下何出此言,宛宛哪敢對殿下不敬。”
“你對孤不敬的時候還少麼?”
衣袂擺動,長袖輕晃,男人站起身來,邁著步子,就要朝虞宛宛走來。
虞宛宛頓感事情不妙,腳步退後,冷汗直流,忙道:“這深更半夜的,殿下私闖國公府內宅,怕是另有要事在身吧,宛宛就不打擾殿下了,先行告退。”
說完扭頭就要逃走,再不多遠就到老夫人的主屋了,料想鳳霽不願讓人瞧見,是不會跟過去的。
可虞宛宛才剛走出沒兩步,便已經被橫手攔著去路。
男人身姿頎長,手撐梁柱,像是一座挺拔峻峭的大山,赫然堵在她麵前,一字一句,帶著警告的意味,“今日不說清楚,你哪也彆想去。”
虞宛宛差點撞到他身上,為了躲避,連連退出幾步,已是心慌意亂,不知所措,“我們,沒什麼可說的。”
隨後扭轉方向,再次想要逃離。
鳳霽一把掐著腰,就將她擰了回來,順勢抵在柱子上。
他彎下腰,幾乎說貼到她耳邊,氣勢洶洶,冷幽幽的質問,“沒什麼可說的?
“怎麼,毀了孤的清白,想就這麼算了?”
“……”
炙熱氣息撲麵而來,對上男人深不見底的鳳眸,虞宛宛雙腿一軟,險些跌倒。手中燈籠搖晃,一個手滑掉落在地,光線頓時暗了幾分,片刻後又漸漸明亮起來
果然,他什麼都還記得!
那夜他們的**之歡,交頸纏綿。他曾用儘渾身力氣,將她揉在懷裡,像是要將她捏碎,要與她融為一體。那種身體的碰撞,滾燙的溫度,情意的交融,是夢裡無論幾次也難以體會的。
先前,虞宛宛或許還帶著僥幸心理,想著鳳霽那晚喝醉酒,可能什麼都忘了。
可是現在,他就站在麵前,質問到她頭上。
虞宛宛深吸一口氣,儘量鎮定下來,安慰自己,隻要咬死不承認就行了,鳳霽又沒有證據,肯定不會把她怎麼樣。
故作一無所知的反問,“殿下在說什麼,宛宛聽不懂……宛宛何時毀過殿下清白了?”
虞宛宛之前一直害怕鳳霽提起這件事,當真提起了,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麼可怕?
她眸含秋水,唇邊帶著嫵媚嬌意,不等鳳霽作出反應,又繼續說道:“宛宛確實曾經承歡獻媚於殿下,不過,那次不都已經被殿下拒之千裡了麼?
“自那以後,宛宛便下定決心,痛改前非,絕不再犯。
“這些日子,宛宛都仔細想過了,殿下是何等的天潢貴胄,龍血鳳髓,宛宛不過是個卑賤庶民,一無所有,根本配不上殿下,不該對殿下有任何癡心妄想……
”如今,宛宛已有婚約在身,一心隻想老實本分,安心出嫁,先前若有什麼冒犯之處,隻望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沒發生過吧。”
鳳霽來之前,便設想過她大概會說什麼,可卻萬萬沒想到,她竟會不承認?還說什麼痛改前非,隻當沒發生過?
虞宛宛袖子掩唇,輕笑說道:“毀了殿下清白的,恐怕另有其人,殿下定是認錯人了。”
“……”
果然,還是那個能說會道的她。
當初勾引他時,說得有多麼深情款款,現在翻臉不認人,便有多麼冷漠無情。
鳳霽板著個臉,握著她腰的手都緊了幾分,那般楊柳細腰,好似一用力都能輕易折斷。
又問她,“不是你?”
虞宛宛保證,“絕非宛宛所為。”
鳳霽手伸進懷裡,取出一枚小小的珍珠耳墜,呈現在虞宛宛眼前,“這個,總是你的吧?”
說話間,地上掉落的燈籠已經被燭火點燃,火光熠熠發亮,照得珍珠耳墜格外清晰。
也讓虞宛宛一眼就認出,這確實是她的珍珠耳墜,可能是那天晚上掉了,慌亂之下,她根本無暇顧及,不知已經落到了鳳霽手裡。
即使證據就擺在麵前,虞宛宛還是死不承認,“這,的確是宛宛的東西,不過前些日子偶然丟失,恐怕是被什麼心懷叵測之人偷走了,故意栽贓陷害宛宛。
“殿下可要明察秋毫,千萬彆冤枉了宛宛。”
鳳霽都快被她給氣笑了,“你可知道,欺君罔上,有何後果?”
虞宛宛對上他那好似要吃人的目光,咽下一口唾沫,壓抑恐懼,硬著頭皮說道:“宛宛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殿下。”
嗬,她這膽子還真的不小,莫不是吃準了,他舍不得拿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