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邀本想追上去,不過想著這裡離寧國公府這麼近,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便隻吩咐手下追過去看看,他則轉而追著鳳霽而去。
鳳霽埋頭直走,手心路邊隨手扯來的一片葉子,已經被他揉搓成了漿糊。
男人陰沉著一張臉,壓著著戾氣,問:“虞宛宛人呢。”
“……”
此時的虞宛宛,好不容易擺脫田嬤嬤控製,抽開身來,已經坐著馬車,離開國公府,前去西市,準備跟先前聯係好的車夫碰麵。
昨日,將太子約她見麵的事透露給田嬤嬤,是虞宛宛故意為之,就是想讓田嬤嬤出麵,阻止她跟太子見麵的。
沒曾想,田嬤嬤不敢阻止,而是帶著人,想去臨淵閣那邊捉奸。
正好,給了虞宛宛機會,趕緊去辦她的逃跑大事。
先前,牙行那邊就已經聯係過嬋兒,說是他們要的人找到了。隻不過田嬤嬤盯得太緊,加之老夫人病到,虞宛宛一直沒時間過來麵談,今日才總算抽出空來。
馬車裡,虞宛宛正詢問嬋兒,“這人靠得住麼?”
嬋兒點頭,“有牙行做擔保,調查過她的底細,到時候還會簽字畫押,應該靠得住。”
虞宛宛又問,“她什麼底細?”
“聽說是正經的鏢局出身,常年跑南闖北,見過不少世麵,本事也不小,剛從揚州送了東西來京城,正打算回去,順路可以捎上我們。”
重點這人是個女子,不用擔心她會見色起意。
虞宛宛想了想,又問,“那銀子還夠麼?”
嬋兒撇嘴,算了算,“緊巴著,也就差不多夠路費吧,到了餘姚還得另想辦法賺錢謀生。”
可虞宛宛再不走,就會被嫁給那個傻子了,彆無選擇。
嬋兒一路領著虞宛宛,來到西市,還是牙行對麵那家福來客棧。
推門而入,便見一名年輕女子身著錦袍玉冠,英姿颯爽,頗有幾分翩翩少年郎的風度,可膚白唇紅,又明顯能看出來是女子。
幾人圍坐在桌前,那女子大大方方,自我介紹說道:“在下宋木,姑娘喚我阿木即可。”
虞宛宛雖從小長在京城,可聽老夫人說過餘姚話,一聽便也能分辨說,這個阿木確實是揚州那邊的口音。
虞宛宛直視著她的眼睛,直接就問,“我們何時能出發?”
宋木沒想到虞宛宛會這麼直接,還猶豫片刻,這才笑著回答,“隻要姑娘方便,隨時可以啟程,不過,得先把銀子付了,一共是二十兩銀子。”
虞宛宛差點被嚇到,“這麼貴!”
她的全身家當,加上老夫人給的嫁妝,總共也隻有二十幾兩銀子,準備行李已經花掉了大半,這人一來就獅子大開口要二十兩,二十兩都夠她去餘姚生活兩三年的花費了!
宋木有些不悅,“宋某給大戶人家送一趟鏢,酬勞都遠不止這些,姑娘可想清楚了,外頭另外去找,先不說沒人擔保,買車和買馬花費也絕不是小數目,宋某這邊馬車都已經備好了,隨時說走就走……
“更何況,路上若是遇到危險,宋某還要豁出性命保護姑娘的,二十兩銀子已經不能再低了。”
虞宛宛還試圖跟她討價還價,“我實在拿不出那麼些銀子。”
“姑娘不願意就算了。”
“……”
兩人拉拉扯扯許久,虞宛宛費了好些口舌,好不容易才把價錢砍到了十二兩,並且宋木要提供馬車,還要自己搞定路上食宿。
最後,虞宛宛還隻掏出六兩銀子,跟宋木約定好了,“現在先付你定金,待到了奉城,再補齊尾款。”
“……”所以到頭來,二十兩銀子變成了六兩。
虞宛宛故意將自己要去的地方說成奉城,沒有暴露餘姚,是怕事後鳳霽追查。
兩人協商好了,隨後簽字畫押。
虞宛宛便才交代:“明日卯時,你到寧國公府南門接我,我們一早出發。”
她還需回去一趟,至少要跟老夫人和魏盈蘭道彆才是,順便看看還有沒有拉下什麼東西。
*
迎著夕陽的餘暉,鳳霽一動不動,高高站在臨淵閣上,不仔細看,恐怕還以為那是立著的是一尊雕塑。
謝邀收到消息,匆匆跑上閣樓。
感覺到他家殿下周身散發出的寒意,謝邀都不敢靠近,隻遠遠稟報,“殿下……虞姑娘,她……”
鳳霽側臉看著他,正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謝邀先提個醒,“殿下可千萬彆動怒……”
已經夠生氣的了,還能更生氣麼?
謝邀許久才大著膽子,支支吾吾說道:“虞姑娘今日沒來,是去找車夫了,打算明日一早就出城……”
夕陽落下,天色驟暗,迎麵吹來的風,都顯得透骨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