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受傷的困獸,痛苦地縮在牆角。
顧清非的腦子很亂,炙熱的灼燒感從四麵八方侵蝕著他,他死死地咬緊後槽牙,努力地維持著最後的清明。
那是一朵細膩、柔軟的雲,緩緩漂浮。潔白、無瑕似美玉,溫潤無比,就那樣飄了過來。
他想努力阻止,想逃離,卻連說話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他用所有的力氣抵擋著那股可怕的衝動。
他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傷害她,絕對不能傷害她。
他聽到她說:“顧清非,轉過來看著我,我願意的,我喜歡你。”
腦中最後的清明被烈焰侵蝕,他隻覺得很熱、很痛苦,在無限的空白和茫然中,他抓住了唯一的稻草,吻上柔軟的清泉。
他在乾嘛……
他猛地回過神來。
少女眼角泛紅,淚水滾落到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怎麼能對你這般……”
他剛想離去,李觀妙就摟住了他。
“求你,彆停。”她帶著哭腔。
心底的燥熱並未停止,他死命地壓製著:“妙妙,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沒再說話,卻仰頭靠了過來。
撲火的飛蛾,奮不顧身地將自己送進火堆,撲向唯一的、能抓住的光明。
發簪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青絲垂落,尾部堆積在地上,像一段烏黑的綢緞。
主動得仿佛要將靈魂徹底獻祭,又激烈得似是要將一切拆吃入腹。
顧清非稍稍愣住了,但很快,他便扶住少女的肩膀,不甘示弱地回應著她。
像在打架。
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顧清非能從李觀妙身上感覺到一種絕望的悲傷,濃鬱的散發在空氣裡,沁潤著他,又像一池憂鬱的泉,將他浸泡住,他不明白她在悲傷什麼,隻能用力地抱她,用力地吻她,以此來安撫。
細密的雨滴輕輕落下,除開所有阻礙,握住最柔軟的雲,吻上最細膩的玉。
溫潤的白玉泛著淡淡的光澤,雨滴落下,便可輕易在上麵留下痕跡。
“彆離開我。”
“好”
尋寶的少年總是不免有些慌亂的,好在探索間終是找到了神秘歸宿。在最盛情的邀請下,突然發力,開啟那神秘的寶藏。
珍貴的寶藏就在眼前,少年卻停了下來,他細細地觀望,安靜的等待,藏寶之地常常伴隨陷阱,他要確保一切無虞才能安心探索。
細密的汗珠從少年的鼻尖滑落。
李觀妙輕聲喚著少年的名字:“顧清非,不要離開我……”
“不會離開的……”
他是最瘋狂的獵人,死死扼住獵物的咽喉。
他將所有的狂浪與霸道都展現了出來。
他是最虔誠的信徒,向所期許之地輕聲禱告,尋找最光明的所在。
他們在一葉扁舟上隨波浮沉。
海浪漸漸變大,帶著驚天的氣勢席卷而來,將人咬住,咀嚼吞咽。
“顧清非,顧清非……”
他一低頭便能看見她為他失控的眉眼。
他環著她的胳膊一點點收緊。
雷電、雨滴,翻滾的海浪拍打著巨石,一切在驚濤駭浪中潰不成軍。
瘋狂平息,理智回籠,顧清非愛惜地捧著少女的臉,他輕輕吻著她的鬢角,呢喃著:“妙妙,我好喜歡你。”
李觀妙的眼角越發濕潤了,她的呼吸漸漸平息了下來,情緒卻不太穩定。
“彆怕,彆怕”顧清非輕聲哄著她。
李觀妙茫然地望著他,眼底的絕望之色越發深沉。
顧清非起身,剛想整理一下,少女卻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將他推倒。
顧清非很少見到這樣的李觀妙,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任由少女將他推倒在了地上。
在彌漫著奇異香氣的密室裡,他很快便恢複如初。
沒有豐富經驗的少女總是顯得手忙腳亂,她甚至有些急躁,粗魯地一步到位。
額角滲出了冷汗。
“妙妙,彆傷到自己。”
他想安撫她的暴躁。
很快,李觀妙拂開了他的手,開始依著自己的心意來。
石子落下,江麵便泛起漣漪,一**蕩開。
粗魯的少女,疼得臉色有些蒼白,卻依舊不願放棄,她努力地追尋著心中的希望。仿佛這樣便能抵抗絕望的悲傷。
黑綢垂落下來,部分攤在地上,懸在半空的還活著,落地的已經摔死。
顧清非意識到了一絲不對。
她像是在折磨自己一般。
“妙妙,停下!”
她充耳不聞。
顧清非不得不親自阻止。
風雨交加的夜晚裡,雨終是壓住了風的呼嘯。
太過突然,她輕輕戰栗起來。
雨越下越大,雨點滴落,重重地砸在屋簷,砸在地麵,流淌在狹窄的暗巷中。
顧清非能感覺到她的悲傷。
“妙妙。”他憐惜地攬著她:“彆怕,彆怕……”
“顧清非,顧清非……”她哭得越發厲害,卻隻知道喚他的名字。
“彆怕,不管以後怎樣,我永遠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