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間找到謝輕遇時,他正站在SYY門口,倚著一根路燈,昏暗燈光下背影蕭瑟。
“哥哥?”他在背後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生怕驚擾到他。
謝輕遇轉過身,經過十幾分鐘調整,內心憎惡感和惡心感被他壓下,神色也已經恢複如常。
他略帶歉意地說:“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方寸間趕緊搖頭:“沒有沒有。”
“那就好。”他鬆了口氣。
路燈下謝輕遇臉色蒼白,連唇色都儘失,看上去就像個易碎物品,襯得右眼下方那顆淚痣越發血紅深刻。
方寸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他突然變得這麼脆弱,擔憂道:“哥哥,你沒事吧?”
謝輕遇輕輕搖了下頭:“我沒事,你不用管我,進去玩吧。”
方寸間當然不可能扔下他不管,心道莫非是心臟病犯了?
他小心翼翼道:“哥哥,你帶藥了嗎?”
“藥?”謝輕遇側頭,看他眼神有些微妙。
方寸間弱弱道:“就是,就是……心臟病藥。”
方寸間其實不想特意提起這件事,看上去好像在戳人痛處,所以他低垂著頭,不敢去看謝輕遇。
謝輕遇好似鬆了口氣:“沒帶。”
方寸間想了想:“那……不然我陪哥哥回家?”
麵前人靜靜地看了他幾秒,似乎有些猶豫地問:“可你那些……朋友們呢?”
方寸間輕鬆道:“他們不會介意。”
謝輕遇問:“就算你因為我提前離開,他們也不會生氣嗎?”
方寸間點頭:“當然不會。”
謝輕遇有一會兒沒說話,沉默地看著他。
片刻後,他垂著眼,輕聲道:“你和他們關係真好。”
這是謝輕遇今晚來了這裡之後最大發現。
所有人都對方寸間關照無比,笑臉相迎,不會有人不喜歡他,不會有人不歡迎他。
他是眾星捧月,萬眾矚目,他也早已不屬於自己一個人了。
方寸間沒聽出其中深意,眯起眼睛笑道:“嗯,他們人都還不錯。”
不知是不是他錯覺,他看到謝輕遇臉色白了一瞬。
不過很快,謝輕遇又恢複了原來平靜,笑著說:“那就麻煩你了。”
方寸間發消息和艾斯比說了下提前離開事,便與謝輕遇一起離開。
他從侍者那裡拿回鑰匙,取車時候偶然轉頭看了一眼,謝輕遇還站在路燈下,臉色白到近乎透明,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
似乎是察覺到方寸間投來目光,他唇角微彎,對方寸間笑了一下。
笑容輕淺,卻意外地好看。
方寸間也回以他一個燦爛笑。
他和謝輕遇在家門前分彆。
看著哥哥進入大門,方寸間心想,自己今天帶哥哥去聚會,是不是做錯了?
哥哥看上去很不適應那樣場合,還因此犯了心臟病。
看來以後還是要慎重一點,畢竟哥哥已經那麼可憐了,不能再讓他有丁點兒不開心。
方寸間打開門,和大廳裡方斂湫對上目光。
方斂湫看了眼手機上時間,才不過八點,“今天回來這麼早?”
往常方寸間出去聚會,都是要差不多零點才回來,方知川因為這件事不知道訓了他多少次。
畢竟方知川對方寸間最常說一句話就是“你一個男孩子要學會保護好自己”,還給方寸間規定了九點之前必須回家家規。
“有點急事。”方寸間看見她放在腿上鍵盤,眉心狠狠一跳:“你在做什麼?”
方斂湫把電腦屏幕轉向他,壞笑道:“當然是在寫好東西了。”
方寸間:“……”
他不信有作者會這麼勤奮,日夜不停地碼字,所以方斂湫一定是在等著看他笑話。
對,就是這樣。
方寸間麵無表情地給自己倒了杯水,仰脖飲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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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輕遇回到家,並沒有立即開燈。
黑暗到有些幽閉空間裡,他走在其中,像是沒有實體幽魂。
他上了樓,步入臥室角落另一扇門,似乎那裡才是完全屬於他天地。
他在櫃前蹲下身,把裡麵東西取出,擦拭,再重新擺放。
不厭其煩地重複著以上動作,直到他心完全平靜下來。
謝輕遇看著整齊信件,目光落到最上方一塊牌子上,抿成一條線唇才終於慢慢放鬆。
他想摸一摸,伸到一半手卻驟然收回。
片刻後,他走出密室,打了個電話。
“……博士,我病,好像更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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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比馬上就要去參加國際滑板大賽,他雖然對自己很有信心,但還是得努力訓練。
方寸間得知他今天打算去俱樂部訓練,自告奮勇為他加油。
艾斯比在電話裡問:“那你帶竹馬哥哥來嗎?”
方寸間:“?”
他問:“呃……你想我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