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 手上的動作停了。
太宰治抬頭看著那盞小台燈。
台燈很小,發出的光亮也很小,它甚至連辦公桌都不能籠罩。
它靜靜地立在一片黑暗裡, 散發著溫柔的光。
燈罩上的小橘貓的眼睛是藍色的,這讓太宰治想起中原中也的眼睛。
動人時若大海般波光粼粼。沉寂時,
是和知更鳥卵一樣的藍色, 沉默卻有生命。
有時候, 也像浸在水裡的藍色玻璃珠子被太陽照到, 晶瑩剔透。純粹無暇。
太宰治看著看著, 就伸手去觸碰燈罩上的小貓的眼睛。
是粗糙的感覺。
這種粗糙的觸感, 把太宰治從幻想中拉回現實。
太宰治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現在很想很想和中原中也說話。
自從中原中也走後, 巨大的孤獨與寒冷就籠罩了他。
首領辦公室內安靜一片。太宰治有些不習慣。
平常有中原中也在,他會故意逗中原中也, 辦公室裡通常都是熱鬨的。
太宰治把椅子搬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欣賞橫濱的夜景。
他的腦袋放空, 去看那些夜景。
他身處港/黑頂樓, 底下和窗外的東西都很模糊。
他看到五顏六色的燈光在遠處彙聚成一條五彩斑斕的線條, 在輕輕浮動著。
太宰治就看著那條線發呆。
與太宰治的寂寞淒清想對比, 中原中也這裡就熱鬨多了。
中原中也在客廳看電視,中島敦就和夜鬥在廚房做飯。
中島敦和夜鬥之間的氣氛不怎麼好。甚至可以用“惡劣”這個詞語來形容。
“中也今天晚上在我家睡覺。”夜鬥在鍋沿打碎一個雞蛋。
雞蛋落到鍋裡,發出“漬漬漬”的聲音。雞蛋在鍋裡漸漸成形。
中島敦:“你們現在在我家裡吃飯。”
中島敦拿著菜刀把蔥切成蔥末,他的速度很快,切地也很準確,而且帶著一股狠勁。
中島敦在切蔥的時候, 還看著夜鬥, 紫金色的眼睛裡似乎有殺意彌漫。
被這樣一雙浸透滿了殺意的雙眼看著, 夜鬥覺得, 他就是中島敦手下的那幾根蔥,已經碎屍萬段了。
不過夜鬥也是從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中島敦身上的氣勢或許可以讓普通人心驚膽戰,但是在他看來,他可以不當回事。
夜鬥把電磁爐的火關小,把鍋裡的煎蛋鏟了幾下。毫無懼怕地看著中島敦。
“蔥給我。”
中島敦直接把蔥扔進了鍋裡。
綠色的蔥灑在煎蛋上,顏色變深,漸漸變軟,然後散發出香味。
夜鬥沒說話,揮動鏟子,把蔥和煎蛋混在了一起。
兩人之間雖然沒有動手,甚至還互相打下手,你幫我切片,我幫你洗菜。但是氣氛非常不和諧。像是隨時可以用手上的菜當做武器打一架。
在一個小時之後 ,兩人合夥做好了飯,不過他們的菜擺在了兩邊,涇渭分明。
這些飯菜看著漂亮,擺放也很整齊,聞起來味道也很好,但是中原中也覺得差了點什麼。
具體是什麼,中原中也說不上來。
人類在慶祝某種高興地事情的時候,總是會喝點酒。
中原中也挺高興的。離開太宰治這個神經病讓她覺得高興,應該開一瓶她珍藏的柏圖斯慶祝一下。
“開一瓶柏圖斯吧……”中原中也突然意識到,她沒在家裡,這裡沒有柏圖斯。
她想起來,曾經太宰治為了討她歡心,把生產柏圖斯的酒莊送給了她。柏圖斯從酒莊出來之後會直接送到她家裡來。
太宰治掌控著整個柏圖斯的生產線,每次柏圖斯進口之後他都會親自查看。
他在橫濱可謂是隻手遮天,沒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冒著生命危險去偷一瓶酒。
所以說,除了中原中也的家裡,世界上沒有一瓶柏圖斯。
中原中也現在離開了家裡,她喝不到柏圖斯了。
“嘖……”中原中也皺眉。
她現在特彆想喝酒。
但是現在沒有酒,有酒,也不可能是柏圖斯。而她除了柏圖斯,其他的酒都不喜歡喝。
“中原小姐,可以用其他酒替代嗎?”
中島敦走進屋子裡,抱出來一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