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糖在空中停滯許久,柔軟內芯外裹著一層糖粒,在燈光下閃爍光芒,五光十色到好像不僅僅是顆糖。
江柏沒敢接:“不用了,我去睡覺。”
說完便越過俞陸要翻身下沙發。
木質沙發被他的動靜碰出輕響。
俞陸穿著一身深色休閒服,糖還在手裡,可黑色的發和同色調的輪椅卻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好像陷在了陰影裡。
如淵的眼神好像沉澱著什麼在一起擰不開的情緒,不斷積壓,變得又黑又濃,死氣沉沉地抬起:“你到底怎麼回事?”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江柏沒說話。
他要怎麼回答?說命運太不講道理,給他一顆不健康的心臟,奪走他十七年正常生活,等他連死亡都能接受的時候,突然又把他送到這個世界,用一具健康的身體再吊了他十一年。
而等他終於擊破束縛時,再跟他說,你可以回家了?
這種鬼扯的事即便說出口,又想要旁人給予他什麼回複?連感同身受都難。
不如自己解決。
江柏知道俞陸在用自己的方式關心他。
事實上和俞陸不那麼了解他不同,作為十一年的主要任務目標,江柏對俞陸的了解遠超任何人。
他看著他從車禍中站起來,看著他建立自己的公司,也看著他一步步把環宇引領到今天的規模。如此利落果決,有時手段甚至可以稱得上陰毒二字的人,能在漫長十一年的劇情設限中一次次撫平升起的厭惡值,這本身就很難叫人不覺得可愛。
一如現在的剝糖。
內心其實一直有波動和感謝,隻是以前不能回應,現在好像也不能回應了。
隻見江柏停頓兩秒後,衝俞陸露出了個淺淡的笑容,偽裝起來輕車熟路:“沒事啊。”
隨即繼續彎著眼不著調道:“你最近要不要還是多看看綜藝?說不定會有驚喜喔。”
俞陸眼底積鬱的情緒好似要噴湧而出。
江柏卻好像沒看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繞開輪椅往客房的方向去。
而等他背過身的一瞬,原本臉上笑嘻嘻的表情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客廳裡的俞陸良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