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大師,你鼻子流血了, 眼睛也是, 沒事吧。”少年手持著劍, 轉過頭來望向已經半跪在地上的蘇玄機。
“你——”蘇玄機想開口,但他才說出一個字, 喉嚨裡湧出的汙血的便將他的聲音吞沒了, 隻能發出咕嚕咕嚕的雜音。
他露出的獨眼死死注視著不遠處站在靈舟桅杆上的少年, 像是要將對方盯出一個窟窿來。
他現在全部的心神都在少年的身上, 任由著黑血從他的七竅中緩緩湧出。
此時, 他的麵前出現了太多的匪夷所思,他根本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少年是如何不受到花粉影響的?
他想不明白少年是如何掙脫天隱皇朝特製的手銬的?
他想不明白一個剛剛才法紋覺醒且天資極差的少年是如何抗下麵前魔獸全力一擊的?
蘇玄機相信真實, 他將一切真實作為自己行事的準則。
可是這一刻他覺得他所一直依賴的真實在欺騙他。
這個名為邵白的少年像無比鋒利的劍刃將他從小建立起的精神世界斬得七零八落。
“這靈舟上居然還有落網的小雜魚?”龐大的獸軀發出厚重嘶啞的聲音,震耳欲聾。
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眼見為實的, 對於頭腦簡單的魔獸來說,他們更容易將這瞬間的不真實感歸結於錯覺。
就如此時的墓骨,他將少年無意擋下那一擊當作了玄之又玄的巧合。
開什麼玩笑!
就他麵前這個少年連他塞牙縫都不夠!
怎麼可能攔得下他奮力的衝擊!
嗷嗷!——!
墓骨發出凶狠的嚎叫,他縱身向後躍去, 隨後巨大的獸爪踩踏在崩裂開來的地麵上, 再次發出猛烈地衝鋒, 向站在靈舟桅杆上那弱不禁風的身影攻去。
墓骨的動作極快, 猶如黑色旋風過境, 所到之處石塊都會被強大的氣旋衝起, 從地麵迸發而出。
勢不可擋!
這次他要將那整座靈舟還有那小雜魚一起毀成稀巴爛!
噔!
清脆的撞擊聲。
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帶著毀滅之能的撞擊不該發出這樣輕巧的聲音, 待墓骨緩過神來, 他龐大的身軀已經停了下來。
他無堅不摧的利爪再次被那本該粉碎的劍脊阻攔了下來。
靈舟無事,少年無事,他的致命攻擊甚至連一絲火花星都沒有激起。
這時就算腦子再不好,墓骨也發現了麵前這少年的不是一般的小角色。
“很不錯,看來你不是一般的人類少年,你和那些廢物不一樣。能接下我墓骨的一擊你有資格做我的對手。”泛著血色的獸眼滾動著,墓骨緩緩抬起了他被震得有些發麻的前肢。
“你很強,你值得我發揮出真正的實力。”
唰的一下,墓骨已經退出十尺之外,隻見他的軀體開始膨脹起來,獸眼也泛起了紅光,而包裹著他身軀的光滑外皮也變得堅固起來。
“吾乃黑金蠑螈之王!是無上獸王的最勇猛的部下!日後會是這個世界的霸主之一,我將掌控奴役你們這些低賤的人類!所有阻擋獸王霸業的人吾都會全部粉碎!”
“原來是你沒拿出真正的實力啊!”少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有些明了的點了點頭,“怪不得剛剛的攻擊會這麼弱。”
“小……心!他已經完全獸化,失去理智了!”蘇玄機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用儘最後一點法力將靈舟的外表加固了一些。
他已經透支到極限了,或許他的所做的並沒有作用。
但現在他能做到的隻有這一點事了。
“原來所有的魔獸都會變大的嗎?”邵白抬起頭,他現在已經完全被掩蓋在了對方如小山般的陰影之下。
這個場景有些似曾相識。
一聲狂暴的怒吼!
徹底瘋狂的墓骨身上充滿著毀天滅地的力量,赤紅的獸眼牢牢盯著自己的獵物,利爪已經嗜血難耐。
他揮出狠厲的利爪向少年襲去。
颯。
寒光一閃。
嗒嗒嗒嗒嗒嗒——
一隻巨大的獸爪不知何時跌落在了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洶湧的黑血從龐大軀乾的切口處噴射而出,灑的滿地都是。
剛剛發生了什麼?
蘇玄機的獨眼裡夾雜著茫然,還有藏得極深的恐懼。
他什麼都沒有看清,唯見寒光過後,濃烈的血色。
少年真的出手了嗎?
“嗯?”
忽然少年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過了會兒,天色昏暗了下來,一陣不知從哪吹起的颶風在整座林子裡遊走,詭異非常。
那颶風如有神智一般將之前被蘇玄機滅殺的妖獸屍體卷了起來,隨後又像是將那些屍體碾成了碎末攪和在了一起,卷入其中,來到了失去神誌的墓骨身邊。
“他在愈合!”蘇玄機立馬發現了其中的變化。
這很不可思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條全新的前肢長了出來,那鋒利的切痕很快便被新長的肉芽愈合了起來。
“黑金蠑螈——咳咳咳,”蘇玄機的眼神慢慢沉下,“蠑螈之王?怪不得,可怕的愈合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