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充裕,邵白和楚天澤在集市裡逛了好一會兒,一直到天色暗下來,兩人將晚膳解決掉後才意猶未儘的往承天寺的方向走去。
還未到酉時,寺裡已經響起了眾僧念經的朗朗聲,楚天澤難得沒有蹙眉厭煩,和身邊的人並肩而行,倒是覺得這颯颯的竹浪聲與其交織在一起,有種清淨悠悠的意境來。
讓人感覺很舒服。
仿佛一直這麼走下去也是不錯的活法。
然而,路就這麼長,很快他們便已經走到了明豔的屋前。每一麵都有兩名銀甲兵看守,而王策自己也站在屋子的正門,防備著周圍。
見到他們二人回來,微微點頭行禮。
邵白也禮貌地點點頭,然而他並非是對王策一人,還有那個坐在窗口邊的少女。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王策也扭過頭去,然而剛剛那扇開著的窗子已經儼然闔上了。
“嗬,你在和誰眉目傳情呢?”身邊的男人冷哼一聲,邵白也將頭轉了回來,不敢再多看一眼。
“楚師兄,你冤枉我了。”邵白歎了口氣,緩緩開口,“我隻是有些不明白明豔公主和王策為何會變成現在這般。”
他看著少女孤獨坐在窗邊的模樣難免有些唏噓。
她那是在看王策吧。
明明在一個屋簷下,兩人滿心裝著對方,卻連目光都難以觸碰,實在是讓人看著難過。
“這事你就彆瞎想了。”楚天澤倒好像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情況,語氣淡然,“那小姑娘究竟是是姓明,王策那家夥又是個有心沒膽的。估摸著等回去後,他們這事估計就徹底完了”
“為什麼?不是喜歡就能在一起的嗎?”邵白疑惑。
“嗬,當然不是,小傻子,想事情要不要總是這般簡單。”楚天澤忽然頓了頓說,“不過,要是王策和你一樣傻,或許他和那小丫頭也許還有一線可能。”
“啊!那混賬家夥真是讓人想得就來氣。”想到王策的所作所為,楚天澤的臉就忍不住黑。
“楚師兄,你是在誇我嗎?”邵白有些摸不準男人的意思。
“誰誇你了?你這狂妄的模樣是和誰學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楚天澤瞥了年一眼。
邵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忽然眸光一沉。
“楚師兄,小心。”
邵白將身旁的男人往自己身邊一拉,一道粗長的黑影落在了他們腳邊的地上。
“他媽的!”
那是一跳飛撲空了的黑蛇,楚天澤回過神來,下意識將少年護在身後,一道雷光就毫不留情地炸在了蛇身上。
被雷電擊中的黑蛇在地上瘋狂的扭動抽搐著,沒一會兒就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誰!給老子站住!”敏銳察覺到窸窸窣窣地腳步聲,楚天澤立刻追了過去。
邵白也緊隨其後。
“他媽的!混賬東西!還給老子跑!”
那身影跑到並不快,楚天澤很快就追上,直接一腳將人踹翻在地。
不用細想,無緣無故地怎麼會憑空冒出那麼一條大蛇?
這必然和逮到的人有關。
淡紅色的眸子顏色變得深沉,可見楚天澤已經在氣頭上,這時候便是天皇老子來也不頂用了。甚至懶得去看對方是誰,楚天澤衝上來就將倒在地上的身影一頓狠揍,砰砰砰的拳聲簡直是聽得讓人毛骨悚然。
躺在地上的人根本無力反抗,隻能疼得直叫喚。
“你他媽有幾條命!手動到老子這來了!”男人的表情猙獰的可怕,白色的電光已經在他的手上聚集起來。
“楚師兄,再打這人就要死了。”見楚天澤起了殺心,邵白連忙上前拉住男人的手臂。
“鬆開!老子就是要搞死他!”楚天澤出手狠辣,或許麵對一邊的挑釁,他確實是會故作凶態。但對於這種,楚天澤是從來不會心慈手軟的。
既然真敢動手,這人就要做好被他弄死的準備。
邵白沒有鬆手,態度堅決,兩人一時陷入了僵持。
“切。”血色的眸子暗了下來,倏地甩開少年的手,站了起來後,還不忘在那人身上再踹一腳。
“楚師兄。”邵白喚了一聲。
然而男人已經轉身走遠了。
沒過一會兒,王策他們便聞聲趕了過來,邵白隻有大概交代了下這裡的情況。
“這人——”王策將地上的人製住,湊上去想看對方是誰,然後對方早就被楚天澤鼻青臉腫,根本看不出長相來。
隻能從衣服判斷,對方應該是承天寺的和尚。
“將賊人壓下去,我等會來審。”王策吩咐道,很快兩名銀甲兵就將人壓了下去。
“今晚多謝邵公子了,在下公務在身,恕在下失陪。”王策對著邵白行禮,麵露歉意,抓到了人他自然是急著摸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邵白的心思也不在這,揮了揮手,“無事,我也先回去了。”
兩人很快就此分開了。
邵白準備去尋人,然而有些出乎他的預料,楚師兄並沒有跑去其他什麼地方,而是先行回到了屋子裡,一高大的身軀半蜷著躺在床榻上。
邵白走了過去,坐在床榻的邊上。
“楚師兄,你怎麼了?”邵白輕聲問道。
背對著的人身子微微動了動,過了會兒,聲音沙啞,“沒什麼。”
“我不是認為師兄的做法不好。隻是感覺那個人身上可能有隱情,最好留下活口問個清楚,所以才希望楚師兄能夠手下留情的。”邵白伸出手輕輕摸著男人金色的長發緩聲說道。
男人轉過身來,將邵白的手握住,壓在臉下。
“你覺不覺得……我很殘忍。”
“怎麼會?楚師兄是很好的人。”邵白沒有半分猶豫。
“你用不著哄我。”男人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自己的性子,有時候簡直都不像個人,感覺自己和魔獸也沒有區彆了。”
楚天澤這樣的說法讓邵白是很驚訝,一時有些愣神。
邵白甚至都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想起上輩子金炎的事了。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生來就是如此,我的脾氣似乎一直就……比較差。”此時男人的眸子已經變成正常的顏色,在月光下宛如清透的紅寶石。
“這世上的人本就心性各不相同,總不可能都是好脾氣的人。”邵白柔聲安慰道。
他不知道楚師兄這是突然怎麼了,但他看在眼裡莫名有些心疼。
“不,不是脾氣,我早就有所察覺,那種感覺我說不出來,不隻是易怒的問題。”男人的眉毛微蹙,“就像剛剛,你說得對,我其實沒必要將那人置於死地,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
“動手了就一定要見血,我不想承認,但是我……”男人有些難以啟齒,“有時候會很享受那種血濺射出來的感覺。心裡麵會有強烈的衝動暗示著我,讓我快些衝上去將那個人撕成粉碎。”
這些事楚天澤是頭一次談起,邵白也是頭一次聽說。
這些事邵白不知道原因,他便做一個傾聽者,感覺情況還沒有到嚴重的程度,然而邵白沒有想到將其這些時,那張驕傲慣的臉上會露出這般痛苦茫然的表情。
就像做錯了事不知道怎麼辦的孩子。
“心裡又這樣的衝動很惡心吧。”邵白的手被男人鬆開,男人又背對了過去,悶聲說,“簡直就是被野性掌控的凶獸。”
“楚師兄,為什麼想到和我說這些?”邵白輕聲問。
“沒什麼,隨便說說,你就當沒聽過吧。”男人的語氣有些懊惱。
楚天澤也不知道自己會將這種心事說於少年聽,這事困惱他許久,但他從未向任何人吐露過。
他自覺是沒必要向任何人提起這種事的,因為根本沒人會懂他的感受。
或許在他心裡,少年是唯一有可能理解他的人。
“這種事不可能當作沒聽過的,楚師兄的事我都會放在心上。既然楚師兄不想這樣,我也會想辦法幫助楚師兄的。”
“哼,淨說些大話。”嘴上很是不屑,男人轉過身將頭靠在邵白的腿上,漫不經心說,“你也不怕老子哪天狠起來不小心傷了你。”
雖然聽起來像是玩笑,但這也確實楚天澤愈發煩惱的所在。
“楚師兄才不會。”邵白笑得溫和,“就算會我也不怕,我也是很厲害的。”
“哼,傻子,睡覺。”男人嘴上罵著,手卻圈著少年的腰,心裡卻慢慢安定了下來,“今天的我說的話全部忘掉,也不準和彆人講。”
“楚師兄放心,我不會告訴彆人的。”邵白不由莞爾,他發現有時候男人的行為也和孩子一般。
燭火熄滅,房間裡隻剩淡淡的月光。
“你睡覺不脫衣服嗎?”邵白合衣躺下,身邊的男人很是不滿。
“難道楚師兄睡覺……是光著身子的嗎?”說著說著邵白的臉上有些熱。
“當然了,大家睡覺都是這樣的。”楚天澤撒起這種謊話來很是理所當然。
“楚師兄又騙人,你明明現在就是穿著衣服……”邵白還沒說完,就見身旁的人三下五除二就將自己的衣服脫了個乾淨。
望了眼那精壯有力的身軀,邵白看得有些發愣,而當與對方目光相觸的時候,他就飛速翻了個身,卷著手頭的褥子將自己臉遮了起來。
他他他……這是怎麼了,邵白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要燒起來了一樣。
有點可怕。
邵白整個人都僵住了保持著姿勢,一動都不敢動。
然而很快一股滾燙的熱氣就噴在他的耳邊,“準備躲哪去啊!乖,脫了再睡。”
……
……
……
第二天早上,當楚天澤悠悠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邊已經空無一人了,淡紅色的眸子一下就睜了開來。
“想著慢慢來,看來老子真是太寵著他了,一大早起來就敢亂跑。”指腹在自己的嘴角摩挲了片刻,男人的臉上帶了些許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