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隨他去吧。”蘇玄機站起身,拿起圖紙便往外走去,“改天我準備用靈珠結合靈力循環做一組全新的義眼,看東西遠近調節會更加自然,你想試試嗎?”
“真的嗎?玄機大師,真是謝謝你。”王策跟在黑鬥篷的身後,心裡很是感動。
“沒什麼。你覺得好,我便能放心用了。”
王策臉上的表情一滯,接著便緩緩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雖然習慣了,但玄機大師說話可真不友好。
不過王策自然不會真的去怪對方,前因後果他還是明白的,若是沒有碰到玄機大師,那他也許這輩子都無法見到光明。
無論是清疏,還是蘇玄機,他都有償還不清的恩情。
“玄機大師。”
蘇玄機和王策正欲走下靈舟,一個聲音便叫住了他們。
“回來了。”蘇玄機望向邵白說道。
“嗯……嗯。”邵白垂下頭來,“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你可以不用這麼急回來,這些活交給我們來就可以。”蘇玄機說道。
“我想著多一個人會快一些,大家好早點有一個住處。”邵白說道,“他們都是跟著我來的,我總不好讓他們在外麵餐風飲露。”說到這邵白的心裡難免有些內疚。
當山海闕真的成立起來的那一刻起,邵白對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多了一份責任。
他不想讓這些相信他、追隨他的人失望。
“王策,你先去吧,我等會兒過來。”
“嗯,好。”感覺氣氛有些低沉,王策便接過羊皮卷先行離開。
“清疏,你過來看。”
邵白抬頭,走到了蘇玄機的身邊。
“所謂同甘共苦便是你想分給他們榮耀,他們也想分擔你的苦惱。一起付出完成一件困難的事並不是吃苦。”蘇玄機指向舷窗之外沉聲說,“我們完全可以用三年的積蓄直接買下幾套現成的住宅,但這樣做的意義不大。您知道山海闕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
“最大的問題?”邵白愣住了。
“二十四姓和狼王部落兩方間的關係。”蘇玄機說,“他們之間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團體,之前在三重下界,兩方是分開而行的,但到了九天上界,兩個作風完全迥異的團體放在一塊,發生矛盾是遲早的事。一起建造住處是他們兩方契合的開始,這些才是您要思考的事,到時候您處理的態度就需要十分謹慎了。”
蘇玄機說得這些事都是邵白沒想到的。
這也並不奇怪,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向來是邵白最不擅長的,想到這,邵白心裡不由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我會好好考慮的。”邵白點點頭說道。
見邵白認識到問題的重要性,蘇玄機便不再提這事,將話題轉開。
“你去過楚府了?”
“嗯,我去見了楚師兄。”邵白沒有隱瞞如實說道,“還見到了一個和楚師兄長得很相似的人。”
“那是楚天澤的兄長。”提到這個人蘇玄機的表情就變得格外陰沉。
“楚師兄也有兄長嗎?”邵白的神情難免有些驚訝。
“有,那個男人叫楚自在。我離開的時候,他是九天上界天賦最高人人皆知的神童,這些年過去,他應該已經與九天上界法訣最強這個位置無比接近了吧。”蘇玄機的手不由攥緊,“不出意外,他會是我們以後最大的阻礙。”
“可他是楚師兄的親人。”邵白有點為難,“我們要兵刃相見嗎?”
“親人?不。”蘇玄機搖搖頭,“我有十分把握,楚天澤那家夥記憶出錯和楚自在脫不了乾係。”
“而且據我所知,在這世上所有活著的人裡,楚天澤最恨怕就是他了。”
從蘇玄機的嘴裡知道這些事後,邵白的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他沒有想到那個和楚師兄如此相像的人竟然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邵白的心裡頭一次升起了一股無法排解的怒火。
夜裡,月白色的身影又以靈巧無聲的巧妙身法潛入了楚府之中。
剛用過膳,楚自在正獨自一人無言的站在他常在的梅花園裡。
暗香浮動。
一道極冷的風從他的身側劃過,枝頭的梅花隨之亂顫。
冰涼鋒利的觸感在轉瞬間貼在了楚自在全身最脆弱的脖頸上。
楚自在的瞳孔倏地縮了一下,接著很快又恢複如常了。
在他右下方的視野裡,銀色的長劍在月光下閃爍出極為亮眼的光澤。
“想來便來,想走就走,你還是第一個。”楚自對著身後的人影淡淡說道,“你想和我談些什麼?”
“邵白。”
沒有想到對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邵白有一瞬失神,也就在這時,帶著血色扳指的手已經觸碰上劍刃。
絢麗的火舌在一瞬間沿著銀劍攀爬而上,直衝白色的身影而去。
火舌並沒有傷到邵白分毫。
在一瞬間,邵白便做出了反應,鬆開了執劍的手,往後退了數十尺。
“秘銀打造出來的劍?”手指捏著銀色的劍身,見手中的劍的毫發無傷,楚自在便看出了這柄劍與眾不同的材質,“是了,這是我那個弟弟送於你的。”
嗖——
像是有一種極強的吸力,下一刻那柄長劍便自行脫離了楚自在的掌握,回到了邵白的手裡。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邵白盯著不遠處的身影沉聲問道。
“楚天澤對你了解多少,我便對你了解多少。”楚自在摸了摸手上扳指,“因為我們是兄弟。”
“是你將他的記憶改掉了嗎?”
“是。”
就在楚自在剛將答複說出的刹那,一股極其恐怖的威懾力瞬間從那清瘦的身影上爆發出來。
令人窒息的壓迫。
全身上下像是被無數把利刃指著,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一向鎮定自若的楚自在忍不住失神了。
砰。
下一刻,他的整個人的後背就撞在了冰冷的牆麵上。
“你看過吧,那些記憶。”銀色的瞳孔蘊藏著強大無上的力量,楚自在在雙眸子裡能感覺到的隻有漠視。
“你要做什麼?”楚自在保持著表麵上的從容。
他的身份、他的經曆、他的個性……所有的一切都不允許楚自在在任何情況表現出膽怯或者屈服。
就算是現在,他被死亡的氣息籠罩,麵對著一個強大到完全看不透的人,他也不會表現出一絲慌亂。
他打量著那張不似真人的麵孔。
眉眼處還有一點相似的痕跡。
即使是看了楚天澤那段在三重下界的記憶,楚自在還是難以將眼前的男人和那小小的少年聯係在一起。
簡直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對方並沒有馬上置他於死地,楚自在知道他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把那份記憶給我。”
“就算我給你了,你也不知道讓楚天澤恢複如初的方法。”楚自在很冷靜地說道:“而且恢複記憶對楚天澤真的好嗎?”
白色的身影猛得逼近一步。
一道淺淺的口子在楚自在的脖子劃了開來,細小的血流沿著劍身流了下來。
“那些記憶對我而言有多重要!”那張出塵的麵孔染上了隱忍的慍怒,銀色瞳孔的逼視太過強烈讓楚自在有些承受不住,“你根本不會明白。”
“我好不容易才和楚師兄……”邵白情緒很是激動,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真的不是神。
他不是無堅不摧的。
如蘇玄機所說,他再強大也是一個有弱點的人,而楚天澤大概是他最致命的弱點。
隻需對方一個厭惡漠視的眼神,就能兵不血刃,將他的心徹底泯滅。
那些點點滴滴,兩個人一起擁有的記憶竟然全部被人輕易抹去。
邵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你喜歡他?為什麼?”楚自在有些想不明白,他了解楚天澤的性格,他不覺得那是討人喜歡的性子。
“因為那幅皮囊嗎?”楚自在望著麵前的人,他一邊說著,手一邊掙紮著握向那把銀劍,“雖然我不喜歡彆人這麼說,但我和他確實長得很相像。”
“難道你也會因此而喜歡上我嗎?”
“你們根本就不一樣。”邵白說。
“是嗎?這樣吧,或者說,你真的能做到殺死一個和楚天澤如此形似的人嗎?”楚自在往劍刃上湊了湊。
望著那張熟悉的麵龐,銀色的瞳孔閃過一絲恍惚,劍也控製不住收了收。
就這一點分心便足夠,威壓有一刻的消失,楚自在的眸子微沉,把握時機,一個縮地訣出現在男人的身後,抓住白皙的手腕,將人反身製住。
幾乎是同時幾束熾熱的烈焰火牢將邵白從四麵八方死死困住。
“我和他是不一樣,這點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楚自在伸出手輕輕抹去脖子上的血跡說道,“首先,我不會像他那樣對你心慈手軟。”
“不過你的力量確實太危險了。”楚自在說,“我該怎麼處置你比較合適。”
“殺了你嗎?”
就在這時,楚自在忽然蹙起了眉頭,一個縮地訣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一道恐怖的雷光就砸在了他剛剛待在他的位置。
望著不遠處那雙血色的眸子,楚自在神色沉了下來,“昨天的事我應該和你說清楚了吧。”
披著金發的男人順著月光走到了邵白的身邊,手直接握上了那由烈焰製成的囚牢。
哢嚓。
那幾道電光瞬間就將那牢籠粉碎了。
邵白愣了愣,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被一條青筋凸起的胳膊摟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