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三日月後,幾刃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不同程度的驚訝。
“三日月殿?”
三日月輕輕頷首,含著新月的眼瞳幽深,視線掃過麵前的幾個身影,無一不是黑發紅眸的暗墮狀態。
這到底是……
笑麵青江提起唇角,“您今天怎麼出來了?”
語氣輕鬆,似乎很是熟稔。
三日月凝神定睛,“你們的傷是……?”
時之政府最近沒有宣布新的活動,本丸這段時間也沒有出陣安排,演習更是點到為止……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本丸難道出事了嗎?
笑麵青江隨意地笑了笑,“昨天隨機到的出陣戰場是池田屋,就變成這樣了。”
隨機到的戰場?
三日月一時不能理解。
“沒什麼大不了的,”笑麵青江理了理稍顯淩亂的衣襟,邁開步子向裡走去,“在這裡等著不方便,小夜又受了傷,還是趕快處理一下吧。”
小夜左文字跟在笑麵青江身後,神色毫無波瀾,臉色卻蒼白無比,血跡浸濕了布料,正順著手臂向下流淌。
“三日月殿。”抱著一振脅差的五虎退對三日月輕輕躬了躬身,眼角含著淚走進屋裡。
繼而是秋田和大和守安定。
望著幾刃的背影,三日月困惑至極,卻也毫無辦法,隻得跟著他們走進去。
來到屋內之後,他看到了抱著繃帶、藥水與丁子油加州清光。
“加州?”
聽到三日月的聲音,加州清光轉過頭來,那雙在暗處仿佛也散發著微光的紅眸流露出驚愕的神情。
“三日月殿……?”
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三日月沉默下來,這完全不對。
似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反應,加州清光朝小夜走了過去,一聲不吭地開始上藥。
“骨喰……骨喰他……嗚……對不起!對不起……”五虎退將一振脅差緊緊摟在懷裡,倚著牆壁緩緩蹲下,身旁烏黑的小老虎發出咕嚕的低吼,安慰似的伸出舌頭舔舐他的手。
“這不是你的錯,把骨喰給我吧。”
大和守安定半蹲在他身邊低聲耳語,似是在勸慰,可三日月卻捕捉到了他眼裡蘊含的沉痛,不過轉瞬即逝。
短刀嗚咽著,把懷裡的脅差遞到大和守安定手中。
大和守安定把骨喰放到桌上,沉聲道:“骨喰的靈力所剩無幾,已經維持不了人的形態——這次所得報酬均分也不夠。大家都需要靈力,不能再分出多餘的了。”
“是嗎。”加州清光的動作僵住,隻頓了一會兒,又繼續給繃帶打結。
很快,他就包紮好了小夜左文字受傷的手臂,轉過頭舉起手裡的濕毛巾示意:“青江殿,我來幫你處理傷口?”
笑麵青江微笑,“那就麻煩你了。”
和室裡靜謐無比,隻聽得見柔韌的繃帶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響。加州清光的手法很熟練,看樣子已經做過無數次。
三日月靜靜地注視著他們的動作,按照大和守安定的說法,本丸的刀劍就連維持人的形態也很勉強了,更彆提支撐手入室的運轉。
本丸的狀態很危險,這是他目前能知道的信息之一。
以及,所有刀都暗墮了。
三日月忽然想起了什麼,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
乾淨整潔的出陣服,卻不是從前的深藍色,而像是層層鮮血疊起,陰暗角落裡滋生的顏色。原先袖角金色的流蘇也被汙濁的力量包裹起來,流露出一絲深沉的血色,袖麵上燦金的新月像是蒙上了一層暗色的霧,透出濃重的戾氣,是不詳的象征。
無疑,他也是“暗墮刀”。
三日月沉思,先不說本丸生活安定平穩,再者,他沒有感覺到自身由“正常”轉向“暗墮”的變化過程。隻是轉眼之間,眼前的景象便完全不同了。
這真的不是幻境嗎?
這個本丸不像是他的本丸,就連他自己也——
縱使不願去想,三日月還是不得不承認,異常的本丸、異常的同伴、異常的自己,這一切都證明這裡不是他熟知的本丸。就算可以用“本丸遭遇突變”的理由來蒙混,但時之政府的政策不可能一夜之間顛覆。
暗墮意味著刀劍失去神誌,不分敵我,一旦發現必須當即銷毀,不能遺漏、拖延。而現在,暗墮刀不僅能靠出陣獲取酬勞,聽上去好像也能和平地在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