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閣上,審神者拉著三日月的手,忿忿道:“如果那些刃欺負你了,一定要跟我說!”
三日月愣了一下,想不出少年說出這番話的理由。
他回憶了一番,找到了信息斷層的節點——自他從盥洗室回來,餐廳的氣氛就變得非常奇怪,所有刃的狀態都像是遭受了巨大打擊。
“主殿,剛剛發生了什麼嗎?”
“沒有!”審神者堅定地搖了搖頭。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本丸の誘惑裡那個心地善良的婆婆,而三日月就是那個受儘了委屈的兒媳婦。他的任務,就是護著三日月遠離那群渣刃!
“這樣嗎……”三日月不太相信,卻也沒有追問。這個年紀的審神者,大約到了開始叛逆的時候。
總之,要教育的不止是本丸的刀劍,年輕的審神者也需要正確的心理引導。
那本《兒童心理健康教育》放在哪裡了……?
發著燒的三日月漸漸染上了困意,伸手去摸今早帶出來的藥瓶,卻摸了個空。
好像是留在桌子了……?
模糊地記起來了藥瓶的位置,雖然藥研離開之前給的藥是用來治傷的,但也許治病也能用一用呢?
對此世界意識沒什麼代入感的三日月壓根沒有想過去看醫生,或者說,他壓根想不到這個世界會有給刃看病的醫生。而年輕的審神者,十幾年來被家裡養得極好,何況異世的人類體質強悍,打針吃藥都少見,因此,他的腦中甚至沒有“醫生”這個概念。
發現三日月狀態不佳的審神者連忙走過來,扶著他坐在柔軟的沙發上。
少年半跪在地,仰著臉上滿是擔憂,“三日月,你要不要躺著休息一下,或者補充靈力?”
三日月搖頭,聲音略帶虛弱,“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自身的靈力已經很夠用了,就算對方再輸入也不會有什麼效果。
眼見三日月露出未曾見過的脆弱,完全沒有經驗的審神者開始了病急亂投醫,“刀劍的話,給本體塗一塗丁子油?會管用嗎?”說著,他跑到桌旁,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瓶丁子油。
三日月無奈至極,隻好說:“主殿幫我去樓下拿一下藥吧,應該放在餐桌上了。”
“好,你等著。”審神者安撫道,接著跑下樓去。
……
樓下,依然聚集在大廳的刀劍們麵麵相覷,恨不得從刃群裡一秒揪出那個罪魁禍首。
昨晚,是誰那麼大膽、那麼猖狂、那麼目中無人!?
可目前的問題是,沒有刃承認這件事。
一旦想到那個無名之刃被抓出來的情景,腰間的本體刀都蠢蠢欲動了。
“如果藥研在就好了。”一期一振首先開口,那雙金色的眸子透露出複雜的情緒,“那樣的話,可以為三日月殿檢查一下身體狀況。”
其他刃沒有反駁,因為他們也想到了……假如是有刃強迫了三日月呢?
用不可反抗的、過激的手段,那樣的話,必然對三日月造成了傷害。
並且,三日月似乎一副狀況外的樣子——不,按照他們對三日月的了解,他們更願意相信是三日月不想透露那個刃的消息。
因為,三日月在他們心目中是那樣強大而可靠,不可能逆來順受,也不可能對自己的身體一無所知。
想到這一點,眾刃的心情更加難過了。
三日月是為了保護對方嗎?難道他早已明白了他們對他的感情,做出的無聲拒絕?
不,等一下,現在還不能急著下定論。
眾刃想,在以往的日子裡,三日月從來沒有與任何刃過度親密過,但他與本丸的每個刃的關係都非常密切——畢竟是主殿的初始刀。
所以,目前為止,最大的可能性還是第一次提出的那樣:三日月被刃偷偷夜襲了。
“你們見到三日月的藥了嗎?”伴隨著話音,還有審神者蹬蹬蹬下樓的腳步聲。眾刃抬頭,看到少年臉上寫滿了“你們這群渣男”。
“藥?”
這個字過於敏感,牽動了每個刃的神經。
“是這個嗎?”長穀部在收拾桌子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三日月座位上留下的藥瓶,麵對審神者的疑問,他從兜裡掏出了瓶子。
“應該是這個,我去給他!”
審神者想拿過瓶子,被長穀部按住了手。
他疑惑地抬起頭,卻聽長穀部顧慮道:“三日月殿想要這瓶藥……原因是什麼?”
審神者不解,“難受的話,就該吃藥吧?”
長穀部知道自己的主殿是個沒什麼常識的孩子,於是耐心解釋,“我隻知道,懷孕的人類女性是不能隨便吃藥的,會對胎兒有很深的影響,嚴重的話……可能會……”
話雖沒說全,但審神者也聽懂了大半,麵色不由得一震。
難道三日月想……
“主殿,請讓我們與三日月殿談談吧!”燭台切沉聲,“無論如何,這都不說三日月殿應該獨自承受的。”
其他刃紛紛附和。
“我隻允許——你!”審神者指向灰發紫眸的打刀,“長穀部,你去。”
他記得昨晚的後半夜,長穀部還在天守閣照顧了自己一會兒。那個時間……渣三日月的應該不會是他。
即便合理地推測了,可審神者不是很敢確定,畢竟長穀部跑得快,萬一呢?
但他還是選擇相信已經熟悉了幾個月了的近侍。
……
帶著審神者與所有刃的期待,長穀部來到了天守閣。
細心的他發現了三日月一直裹在肩膀與脖子上的圍巾,嘴唇微抿,神情沉思。
早晨的話,說是冷也就算了,可在溫暖的天守閣中,三日月殿為什麼還將圍巾披在肩上?
就像是……為了掩蓋身上的痕跡。
這個思路如同閃電一樣在長穀部腦子劃過,使他目光一沉。
能印在脖子甚至於更下方的東西,除了……還會有什麼?
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長穀部倒好一杯熱水走到三日月麵前,“三日月殿,喝口熱水吧。”
他趁機伸手,想要取下三日月肩上的圍巾,卻看到三日月收緊了手,稍稍向後一縮。
三日月頭腦有些昏沉,不想讓身上的熱氣散去——尤其是頸間部位,柔軟的圍巾非常溫暖,能讓他感覺稍微舒服一些。
顯然是下意識的拒絕。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