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一直保持著沉默。
他有些不知該怎麼麵對突如其來的情況,也想不通這位主殿為什麼會提出如此難以理喻的要求。
難道這位主殿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癖好嗎……?
就在三日月前思後想之時,一旁的一期一振為拯救他的節操,與自家主殿爭辯起來。
幸運的是,在一期一振的強烈反對下,審神者才不情不願地又翻出一條打底褲。
“主殿……這到底……怎麼回事?”三日月差點笑不出來。
審神者沒有回答,反而看向一期一振,“你沒有告訴他嗎?”
“這……”一期一振猶疑片刻,繼而溫聲道:“主殿,在那位姬君來到我們本丸之後,我們就忙著商議如何接應三日月殿的事了,沒有時間詳細告知。”
“行吧,”審神者點點頭,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沒有及時通知到三日月,扣你一天年假。”
一期一振臉上笑眯眯,沒有一絲反對的意思。年假?他們有這東西嗎?
審神者對三日月招了招手,“來,我告訴你……”
聽青年把來龍去脈簡略地講述了一遍,以及知道了自己要負責的具體工作後,三日月半晌沒有說話。而審神者也沒有急需回答,手指悠閒地敲著桌麵,似乎在等付喪神把這個消息完全消化。
直到一期一振按捺不住,試探問道:“三日月殿,您覺得這個任務……”
三日月像是沒有聽到,靜靜站在原地,神色難辨。
他知道,雖然這位主殿發布的任務經常太過突然又匪夷所思,但每次總是認真的,不然他也不會被……就當磨練好了。
嘛,不過,還是應該讓對方知道這次任務要求的不合理性才行啊。
“主殿,”三日月微微一笑,口吻溫和,“您要知道,每一名審神者的信息在時之政府都是有記錄的,貿然前去,會被輕易察覺吧。”
“不用擔心,我已經黑進資料庫把身高體重三圍都照著你改了。”
“那些說要帶走姬君的人已經見過姬君的容貌了吧。”
“沒有,隻聽見過聲音。說到這個,到時候你也要改。一期,等會把我房間那個聲音轉換器拿過來。”
“如果屆時要搜身呢?刀劍付喪神本質縱然為靈體,卻還是化作男性,再怎麼像,也是與女性有所差彆的。”
“這個另說,進展快的話,沒等他們看出你是男的女的就能收工了。”
“那——”試圖改變審神者的意圖,三日月還想繼續發力,卻被對方無情打斷。
“行了,彆囉囉嗦嗦問這問那的了,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審神者一抬手,隨手撈了條內褲,“不選我替你選。要不穿這個,要不就不穿,你看著辦!”
三日月:……
哈哈哈……走一步看一步吧。
……
在這之後,三日月跟審神者去見了那個“屏障”中的男人。
一座被赤色火焰環繞的“牢籠”——實際上是本丸眾刃好不容易收拾出來的馬廄。隨便地豎了幾道石板,用雜草塞住縫不漏風,便成了一座簡便的房屋。
審神者將火焰收回,帶著三日月走進馬廄,看到了被火烘烤得嘴唇發乾的男人。
“怎麼樣,這裡是不是比‘屏障’裡麵暖和?”
審神者蹲在男人麵前,雙眼直視著他,似乎真的在單純地詢問。
男人緩緩睜開眼睛,金色的光彩乍泄,內裡沒有一絲作為俘虜的不甘、屈辱,隻存在著一如深淵般的平靜。
“怎麼樣,他是不是不能隨便出來乾擾你了?”審神者伸出手,拍了拍男人的狗頭。
在看到“一號”的第一眼,他便發現——在這副不算強壯的軀殼內,硬塞著兩個人的靈魂。並且,紫色的那個正在逐步壯大,吞噬著金色的、原生的靈魂。
一旦成功……按神話裡的說法,就是“奪舍”。
雖然不知道另一個靈魂怨氣為什麼大到這種程度,但為了從一號這裡獲取更多信息,他還是幫了他。
“沒錯,在這方麵我要感謝你。”代號為“一號”的男人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我需要水。”
審神者挑了挑眉,“你想得美。”
他可沒有優待俘虜的習慣,在以前都是早早打發去做苦力,現在還得收拾出房間給他住,已經很仁慈了。
“跟你保證的事已經做到了,接下來輪到你回報我了。”審神者把一個本子和一支筆遞給三日月,“我問,你答。”
似乎不願讓男人臨時反悔,他又光明正大地威脅:“彆忘了,如果我放任不管,另一個你隨時可以占據你這具身體。到那時候,創造‘破曉’不敗戰績的一號可就永遠消失了。”
一號重新閉上雙眼,似是默許。
三日月執筆,準備記錄。
“第一個問題,他們有多少人?”
“明麵上三十二個,是各個環節接頭的人。”
得到這個奇怪的描述,審神者皺眉,“明麵?那暗地裡呢?”
一號沉默幾秒,緩緩答道:“每一人都有可能。”
這顯然超出了預料,審神者怔了片刻,嗤笑一聲,“這麼說來,這次的工作量很多啊。”
“我勸你不要大動乾戈。”一號沉聲道,“雖然我掌管‘屏障’之內的事,但這種交易已經自成一體,我很難插手。”
他揣測道:“你在我這裡拿到的信息,很有可能已經暗中更新了。”
“不用你操心這個。”審神者看了一眼三日月的筆記,確認無誤後又接著說:“繼續,第二個問題。”
三日月將筆尖放在紙上,聽得青年接著問道:“那些人會怎樣處理屍體?”
聽到這個問題,男人再度睜開眼眸,饒是驚訝萬分。
居然……默認了不會有活口嗎?不過,確實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