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七點,出來閒逛的人很多,但這顆網球偏偏就繞過了所有人,非常執著地朝一個方向邁進,像是在搜索自己的目標。
眾人麵露驚恐,眼睜睜看著這顆網球飛向路燈下的黑色卷毛的少年。
彼時的切原赤也拿著章魚燒啃得正香,背對著網球場所在的位置,對此毫不知情。
議論聲逐漸擴散,呼聲此起彼伏,剛剛還在慶幸沒有砸到人的群眾又吊起了心臟,甚至有人對這名無辜的少年高喊“快躲開”,卻都比不上一顆時速幾近200公裡的網球快。
對於常年在高機動戰場上作戰的付喪神來說,突然襲來的球體像是慢動作,輕易便能躲開。
三日月知道,在這個沒有超然能力的位麵,他必須儘可能降低自身的存在感,減少使用靈力。
前提是,這顆“飛來橫禍”不會傷到人。
但戲劇性的一幕總會發生,當網球距離這邊僅剩一丈之遙時,三日月意識到身旁的切原就是被選中的“幸運兒”。
眼下,這位“幸運兒”對即將到來的“災禍”還無從察覺,一心放在食物上。
三日月無奈地歎了口氣,立即尋找起能將這顆球擊開的東西——可佩刀被藏在真田家中,身旁又無任何形似長杆之物,唯有手中一顆帶簽的章魚燒……
隻能用它……?
再作思考已經來不及了,三日月將靈力注入其中,丸子一瞬變得堅硬無比。
與此同時,最為靠近他們的真田第一個發現了端倪,他厲聲喊了一聲切原的名字,心裡很清楚自己沒法阻止。
切原對真田的聲音產生了條件反射,當即渾身一顫,驚懼的表情浮現在臉上,“怎、怎麼了!?”
三日月在網球部其他人看過來之前將手裡的東西迅速拋擲出去,散發著熱氣的章魚燒還沒入口就已經獻身,與網球結實地撞在一起。
與網球接觸的刹那,富有彈性的章魚燒重新恢複了柔軟,卸去網球大部分力後被撞得稀爛,碎成幾塊掉在地上。
網球終於從半空落下,失去了剛才的力道,又彈起幾次,慢悠悠地滾到了路邊的陰影下。
三日月收回手掌,不自在地握了握,左右掃視一圈,見沒人受傷才放棄尋找。
——就在半秒前,那根與網球相撞的竹簽被彈飛,夜空下隻露出短暫的影子,便再也不見了。
能去哪裡呢……?希望沒有傷到人吧。三日月微微一歎,說起來,剛才的用法好像脅差和短刀使用的投石兵呢。
這邊,正欲向切原走的真田頓住了腳步,與明顯同樣看到剛剛一幕的幸村對視一眼,神色複雜。
還好沒人發現……
處於迷茫之中的不隻有路人,當事人切原見真田沒了後話,呆愣愣地轉向三日月,一眼發現他手裡的章魚燒沒了,開口便問:“咦?你的章魚燒呢?”
三日月低頭望了望空空如也的手,無害地笑道:“啊,剛剛風太大了,一不小心就掉了。”
“風……?”遲鈍如切原這下也懵逼了,“有風嗎?”
三日月隻是微笑。
這讓一旁觀望的真田和幸村有些緊張,聰穎如幸村已經開始思考起等下用什麼理由蒙混過關――柳已經注意到這邊了。
切原放棄了思考,一下午都在做數學題的他腦子實在轉不動了。他從紙盒裡揀起僅剩的一根新簽子,“喏,最後一根了,彆再掉了。”
三日月接過胖墩墩的章魚燒,上麵還有碧綠的小蔥花,在路燈下分外好看,剛要咬一口,漸近而清晰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對不起……對不起……”老遠望見一名個子很高的少年,對方擠開人群朝這邊跑來。銀色的短發被燈光映得發黃,汗濕的額角讓他看起來有些可憐。當他看到三日月這邊時,眼睛一亮,想來是發現幾人背著網球袋的原因。
終於,銀發的高個少年來到三日月麵前,自責與羞澀使他垂下眸子,本就因為運動發熱的臉頰更顯紅了,“請、請問,你們剛剛看到一個網球了嗎?”
“如果你是說一顆差點砸到人的網球,它在那裡哦。”幸村笑著指了指路邊一個不起眼的圓形影子。
也許是幸村表麵溫柔含義頗深的話語讓他感到了危險,銀發的少年深深鞠了一躬,“實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老實說,少年碾壓在場所有人的身高還是很有壓迫力的,但配上這麼誠懇的道歉,讓逐漸靠攏過來的立海大眾人們放下了戒備。令網球部眾人更加驚奇的是,這顆球的主人明明是個看起來頎長文雅的少年,卻有著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
“看著有點眼熟……”丸井文太撕開一塊泡泡糖丟進嘴裡,“柳,你認識他嗎?”
“嗯。鳳長太郎,冰帝一年級生。擅長絕技是‘一球入魂’。”柳蓮二翻開隨身攜帶的筆記,“由此可以確定,剛剛的球是他打出來的。”
“你認識我?”鳳長太郎眼中充滿好奇,指了指自己。
“你就是冰帝那個新來的很有潛力的新生?”丸井文太想了半天自己是從哪聽說的,最終以想不起來為結局放棄。
鳳長太郎一下子意識到在場的各位都是前輩,再次鞠躬道歉,“很抱歉,我看到球朝你們飛過來了,所以……”
他想了想,剛才最後看到的球是朝著……
鳳長太郎轉頭看向三日月,路燈下,那張遙遠地從輪廓上就能讓他意識到對方會是個美人的人,容貌比想象中更加綺麗。
這次的正視讓他怔愣了半晌,聲音在舌頭下麵壓了半天都沒能露出來。
“那……那個……啊……”
三日月歪了歪頭,“嗯?”
這個害羞的大男孩緊閉雙眼深深鞠躬,比剛剛還低了十度,“對不起!請問網球砸到您了嗎?”
“噗——”看了整整一下午三日月才勉強免疫的仁王雅治還沒笑出聲,從遠處傳來的聲音便破壞了這祥和的氣氛。
冷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長太郎,怎麼還沒搞定?”
“宍戶前輩……我是來道歉的。”名為鳳長太郎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然後快步走到不遠處的陰影裡,把球撿了起來。
“咦……”他忍不住湊近嗅了嗅上麵莫名有的香氣,“好香?是章魚燒的味道……什麼時候沾上的?”指尖的沙拉醬更加證實了他的感受。
“章魚燒?”離得最近的切原聽見了鳳長太郎的喃喃自語,揚起手裡還剩兩顆球的盒子,“你也想吃?”
麵色冷傲的少年霎時把目光投向了切原,“是你做的?”
就在他剛剛出來找鳳長太郎時,很清晰地看到有一顆同樣是圓形的東西把網球撞開了。
如果真的是用區區一顆章魚燒的話……
家中開古武術道場的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否認,這是一種高手才能用的“氣”。這樣的高手,居然存在於中學生裡嗎……
宍戶亮用更加審視的目光打量切原赤也,看不出來,這個看上去傻乎乎的人居然有這麼強的實力?
一眼便看出這少年發現了什麼的三日月默默地朝人群後走了走,試圖不讓對方發現自己。好在宍戶亮的注意力一直在切原身上,但鳳長太郎很不合時宜地出牌了,“這位前輩!實在是太抱歉了,請允許我對您做出補償吧!”
被突然叫住·忽然成為全場焦點的三日月:……
他回過頭笑道:“沒什麼大事,你不用太緊張。”
鳳長太郎:“那怎麼行呢!我的球一定嚇到您了吧?”幾乎搖起了尾巴。
三日月:“不……”
“你那是什麼眼神!?”
就在三日月與鳳長太郎進行拉鋸戰的時候,切原對宍戶亮打量自己的眼神分外不爽,要不是在大庭廣眾,他早就抄起球拍就乾了——要不是部裡不允許隨隨便便就私下比賽……
誰管啊!
切原當即就擼袖子發飆,“是打架還是比一場?”
哪知宍戶亮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今天沒空。”隨即皺起眉頭,“碰到一個麻煩。”
切原頭一次感受到被挑釁還被放置Py,幾乎氣到失去理智,“什麼麻煩?”
雖然被問得莫名其妙,宍戶還是說了,“遇見一個不守規矩搶網球場的,那個人明明是後來的。”
眾人了然。
眾所周知,街頭球場這種東西一向遵循先來後到的規則,如果有人想打破這項規矩,雙方內部協調解決——用技術掰頭已是潛規則。
切原頓時清醒,“你們在比賽?”
宍戶:“也可以這麼說。”
“那我們去看你不會介意吧?三日月!”切原說完,轉身拉住三日月的手臂,似乎看出他想走的意圖,強勢道:“走吧!今天讓你感受一下網球的樂趣!”
三日月失笑,“可是我看不懂……嘛,如果你要求的話。”
這話讓宍戶亮多看了三日月一眼,看那樣子也比他們大不了多少,本來以為是立海大的新教練,原來隻是個外行人?
不過……
他搖了搖頭,他怎麼會覺得這人是隱藏的高手?一定是錯覺,這幅樣子就很難讓人相信……
幸村微微一笑,“大家的意見呢?”
真田:“沒有意見。”
柳蓮二:“正好,也可以補充一下我的資料。”
丸井舉爪,“我也想看!”
一行人完全沒有意見,跟著宍戶亮和鳳長太郎浩浩蕩蕩地來到了網球場。
網球場光線明亮,四周的燈光把場地中的陰影全部驅散,也照亮了當中三個人的身影。
“放開他!”宍戶喊道。
看著眾人到來,對峙的其中一人鬆開了對方的領子,凶惡的眼神盯著眾人,“就算找了幫手也沒用。”
被牽製的紫灰發色的少年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領,臉上表情分毫不亂,“隻會用這種野蠻的手段嗎?對吧,樺地?”
場上的第三人:“是!”
四肢修長麵目凶狠的少年緩緩直起身體,如同凶惡的猛獸,“是一起來?還是一個一個來?”
他攥了攥拳頭,明顯不打算用文明的手段解決問題。
眼見切原赤也就要衝動地上前,三日月立即伸手拽住了他。
雙目開始泛紅的少年回頭:?
三日月笑了笑,“先等一等。”
切原嘟囔幾聲,乖乖地卸了力,泛紅的眼瞳也恢複到正常的墨綠色。
旁觀的柳蓮二分外驚奇,他還從沒見到能讓赤也從惡魔化狀態裡抽出來的人……這個三條三日月得作為資料好好研究一下。
“沒想到是冰帝的跡部……”幸村感慨。居然會在街頭網球場見到他。
“嗯。”真田同樣看向場地中心的跡部景吾,這人一般都在自家網球場或者私人網球館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