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浮著新月的眼睛被霧氣遮蓋了些許,隱約還能看著幾分笑意。
本以為這一天又要平靜過去了,然而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如四十年一樣的情形發生了。一個巨大的白色物體從天而降,撞到了結界上,隻不過,這次加固的結界沒有破損,那個白色巨物就順著結界無力地滑落下去了。
妖怪汙濁的血,也被結界瞬間蒸發殆儘。
三日月聽見動靜從神社裡走出來,看到不遠處那巨大的白色狐狸時愣了一下,接著,神侍們也趕來了。
“怎麼又是那家夥?”柿皺眉。
薰一眼看到狐狸身下正逐漸蔓延開來的鮮血,回頭道:“大人,它好像受了很重的傷。”
三日月感到不解,如果狐狸是因為報仇才傷成這樣的話……四十年來,的場家的後代再沒出過像的場卯那樣頗有天賦的孩子,這傷……難不成是年逾七十的的場卯造成的?
再等下去就要出妖命了,他快步走到結界外麵,試探大妖的氣息。
狐狸半睜開眼睛,喘著粗氣。
三日月無奈,將靈力渡了一點過去,血流出來的速度立刻慢了。
“你是去報仇了嗎?”
“你是在嘲笑我嗎?”狐狸反問,鼻子噴了個響。
沉默半晌後,它翻動了一下沉重的身體,“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他還有靈器。”
“靈器?”三日月好奇地問。
“啊,一個像花一樣的東西,在他身上掛著。在我馬上就要把他按成肉泥時,一束很強的光從上麵射出來,把我彈了出去。”狐狸聳動了一下鼻子,“而且那氣息……有點像這裡的。”
薰的記性很好,一下子就想起三日月幾十年前戰中丟掉的頭飾。
“大人……”
狐狸閉上眼,又仔細嗅了嗅,“沒錯,和你的氣息很像。”
三日月也想起來了。
他剛想開口,妖怪就又說了起來。
“我記得,那個家夥當年還跟很多氣息同樣討厭的人類在一起,這麼多年過去,那群人裡居然隻有他一人還活著。”
或許是寂寞太久了,低沉的語氣裡竟夾了幾分說不明的情緒。
“我問了附近的妖怪,都說他的同輩在不到四十歲的時候就死得差不多了。他能活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跡。”狐狸學著小妖們的語氣,“他們說,‘說不定是有神明大人的庇佑呢’。”
它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三日月,“不會是你吧?”
柿率先反駁道:“的場那家夥對我們大人不敬,大人怎麼可能去庇佑那種人!”
“噢……這樣。”大概是早已預料到那人沒什麼人會喜歡,狐狸顯然沒什麼興致了。
“當年,你怎麼會被他傷到呢?”三日月問。
狐狸抬了下眼皮,“妖怪之間都知道,那個除妖師手裡有一個寶物,隻要擁有那個寶物,就可以使力量翻倍增長。我當初,也是被那東西誘惑了。”
它還有些意猶未儘的樣子,“他身上的靈力真的很誘人啊……”
三日月沉默了一會兒,道:“不如,你留在這裡養傷吧。”
狐狸高傲地抬起頭顱,“怎麼可能,我堂堂斑大人可不會寄生在一介小小的神明手裡。”
“哦?你的名字是斑嗎?”三日月笑道。
狐狸抖了抖耳朵,“吾的名號,任你知道了又有何妨。”
三日月又問了一遍:“真的不來這裡養傷嗎?”
狐狸再次拒絕,“我絕不可能在這麼小的地方呆著。”
三日月微微一笑,“傷到你的‘靈器’,很有可能是我的東西。”
狐狸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接著,它整個趴了下來,圈地運動,“你要負責。”
沒料到大妖態度轉變得這麼快,神侍們不約而同地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三日月思考了一下,“妖怪的話……在神社裡會受影響吧?”
狐狸煞有其事地點頭:“嗯,已經有點頭暈了,身上也很難受的樣子,傷好像更嚴重了。”
薰&柿:……這廝好不要臉!
三日月想起審神者臨走前留下的招財貓,“你可以暫時寄宿在憑依裡嗎?”
狐狸:“可以。”它頓了頓,“不能動的話就算了。”
三日月把招財貓從神龕裡拿出來,裡麵充沛的靈力瞬間吸引了斑的目光。
“這是、這靈力是……”
柿:“粗俗,口水流出來了。”
三日月把胖乎乎的陶瓷招財貓放在窗台上,“如果可以的話,這個怎麼樣?”
狐狸巨大的腦袋在窗外試探了很久,鄭重點頭,“就它吧。”
說是憑依,其實也是一種封印,斑對自我封印這件事沒什麼意見,主要是這個憑依裡的靈力太多了,簡直是療傷的最佳場所!
此時的天已經暗下來了,三日月與神侍在屋外等候,沒過多久,神社屋裡迸發出一片亮光。
碩大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圓滾滾的招財貓從屋裡躥出來,邁著四條小短腿哼哼唧唧:“喵呼……豐月神,本大人變成這樣這都是你的錯!”
三日月站在台階下,眼睜睜看著一隻格外圓潤的貓朝自己顛顛地走過來,瞪著黑漆漆的雙眼,惡狠狠道:“我要把你吃窮!”
他忍了忍,終於笑出聲來。
“……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