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生得領域」,三日月繼續過起看電視圍觀的生活。
那天跑出去的事看樣子沒被發現,少年依舊藏在這隱秘的房間裡,沒聽見任何風聲。過了幾天,五條悟出差回來,領他去見了一個自稱是學弟的男人,說是跟著他做任務。
男人名為七海建人,頭發梳得一絲不苟,一身西裝筆挺,往那一站,像是上市公司白領,一臉曆經滄桑後的泰然自若。
他的武器是手裡握著的一把中型砍刀,綁著奶牛紋樣的繃帶,跟本人相比有一種強烈的反差萌。
虎杖悠仁社交指數點滿,一通交流後親切地稱其為“娜娜明”,受到了當事人的口頭警示——實際上就這麼接受了。
“看上去是個很靠得住的人……老爺爺可以放心了。”
說著,三日月所觀望的熒幕上出現了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下水道裡,一個灰色長發、皮膚蒼白的咒靈坐在冰冷臟汙的台子上。
咒靈狀似無聊地托著臉,臉上有許多十字型的縫合紋樣,眼睛一藍一灰,渾身透露著渾濁的氣息。在看到入口漸漸走近的人影後,立刻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顯然,這個咒靈並不知道自己被注視著。
兩麵宿儺瞳孔一縮,原本慵懶的姿勢當即挺直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屏幕上出現小鬼周身範圍以外的畫麵——平時都是圍著這小鬼轉,最多也就出現他身邊的景色和人影,但現在……顯然能根據三日月這家夥的心意調整。
如果咒術師有這種武器,恐怕可以挨個把咒靈的老家掀了。而相對的,如果咒靈能將其收為己用,收拾咒術師也完全不在話下。
兩麵宿儺不禁眯起雙眼,微微轉頭看向三日月。
那張臉上依舊帶著平和溫柔的笑容,似乎根本沒意識到這是一種多麼令人覬覦的能力。
“到底是什麼東西……”兩麵宿儺低聲自語,即使被迫跟三日月共處一室這麼久,他還是沒能弄清對方的身份。
不是咒靈,也不是人類,力量還對咒靈完全壓製……
咒術成精?兩麵宿儺腦子裡莫名蹦出來這個想法。
他越發朝著三日月觀察起來,越看越像。
“在看什麼?”三日月轉頭與兩麵宿儺的視線對上。太過灼熱的目光,他很難忽略。
熒幕上,那日他救下的少年與咒靈坐在一起,交談甚歡。
“看你究竟是什麼東西。”兩麵宿儺也不回避,直接道,“你打算幫這小鬼一輩子嗎?”
“當然不會。”三日月也毫不避諱地笑道,“我總有一天會離開他的。”
“什麼時候?”兩麵宿儺暗紅的眼瞳望向另一頭的青年,語氣裡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興奮。
小鬼被他老師督促著收集他流落在外的手指,一旦他的力量全部回歸,少了這家夥,占據這小鬼身體就隻剩下時間問題。
不……或許沒等手指集齊,他的力量就足以對付三日月了。
兩麵宿儺握了握手掌,現在隻回來了三根,以後的變數還多得是。
三日月看到兩麵宿儺嘴角又浮現出熟悉的笑容,立刻了然他是又幻想到什麼不可能發生的“好事”了,於是輕飄飄道:“在你離開的時候。”
兩麵宿儺的笑容頓時消失,“……你在耍我?”
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他不會聽不出來。
“為了那個小鬼,你要做到這種地步?”兩麵宿儺認定三日月是要跟自己對著乾了,保全小鬼、帶他離開這具軀體……
明晃晃的威脅。
三日月笑而不語,他最近又考慮起了完成任務的必要性——這個位麵太過危險,如果不能保證兩麵宿儺沒有變異特質,他會很擔心悠仁在“意外”上吃虧。
外界,虎杖悠仁和新“同伴”七海分頭行動,帶著輔助監督伊地知尋找從出人命的電影院裡跑出來的少年——吉野順平。
……
吉野順平沒想到自己能這麼快再次遇見虎杖悠仁。
當他在家門口看到穿著製服的少年時,他都不知道自己臉上露出了怎樣的笑容,迎上去打招呼,“虎杖同學。”
然而令他心涼的一幕上演了,粉發少年抓了抓後腦勺,驚訝之中露出幾分迷茫,“你認識我……?”
《現實版·救命恩人忘了我》???
吉野順平自詡沒有他不知道的恐怖電影,而且恐怖電影裡總也夾雜著一點或溫馨或獵奇的旖旎愛情,記憶誤差梗更是數不勝數。現在,展現在他麵前的事實卻仿佛比這一類型的愛情恐怖電影還要可怕……
這才幾天啊……
虎杖悠仁則覺得事情變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和伊地知先生順利地來到吉野順平家附近,又順利地看到了他,最後順利地搭話。
是的,任務非常順利,甚至可以說順利過了頭。
——怎麼就變成了對方和他搭話?好像還一副認識他的樣子??
麵前的黑發男生在聽了他的疑問後一副像是要哭一樣的表情,嚇得他連忙安撫:“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普通人跟咒靈接觸過的話,身體也不是沒有受影響的可能。
“悠仁,跟我說。”一直注意著外界情況的三日月出聲道。
“嗯?”虎杖悠仁一臉奇怪,但還是乖乖作傾聽狀。
“原來是你啊。”
“原來是你——哦哦哦是你啊!”虎杖悠仁猛然想起三日月說不久前借他的身體救過一個高中生,看來就是他了。
真是巧!
吉野順平見虎杖悠仁認出自己,頓時愣了愣,失落瞬間轉化為欣喜,“虎杖同學。”
虎杖悠仁不愧是虎杖悠仁,三日月完全沒擔心他跟順平的交流,果然不出幾分鐘,第一次見麵的他們聊得像認識了好幾年一樣。
最後,兩人的關係飛速進展到虎杖悠仁來到吉野順平家吃飯——由順平的母親吉野凪邀請。
三日月也在生得領域弄出一鍋關東煮,粉嫩的蟹棒和碧綠的菜葉還有十字刀花的香菇煮在一起,金燦燦的高湯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不來一點嗎?”他向一旁黑了一下午臉的咒靈邀請。
“……”兩麵宿儺心思還停留在三日月說要跟他“同歸於儘”的事情上,沒心情也沒胃口。
三日月也沒有追問,小鍋裡的菜肴越來越少,直到快要見底,他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今晚有個屬於你的驚喜呢。”
兩麵宿儺立刻警惕地看著三日月,釋放出一絲殺氣。
“哈哈哈,不是你想的那樣。”三日月擺了擺手,含著新月的眸子映在瑩亮的湯底裡,“手指,你不是一直想湊齊嗎。”
“什麼意思?”兩麵宿儺眉頭微皺。
“今天晚上,有人會親自送上門來。”
“……”
兩麵宿儺沒問他怎麼知道,在他眼裡,三日月有什麼不知道才邪門。
於是,在虎杖悠仁吃完飯接到電話後,兩麵宿儺就這麼蹦了出來——在少年的臉上。
“小鬼。”
“哇啊——”
虎杖悠仁嚇得原地跳了起來,不忘單手捂住側臉。
喝醉了的吉野凪被這吵鬨聲弄醒了,揉著眼睛問:“嗯……怎麼了……?”
吉野順平也看到了虎杖悠仁臉上突然出現的嘴巴,臉色變得有點綠,推著他到自己屋裡,“沒、沒事!虎杖同學吃東西硌到牙了——”
來到順平房間後,虎杖悠仁才放心地放下手,朝下瞥著質問:“你出來乾什麼!?”
“虎杖同學,這是……?”吉野順平的目光像是黏在了那張憑空出現的嘴上,與那個灰色長發的奇怪之人交談的記憶就這麼浮現在眼前,但並沒有提到過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