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玫早上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因為爬牆留下的泥漬都蹭在了被子上。
臟得要死, 許玫嫌棄地皺眉。
然後想起什麼,飛快爬起來, 在門口偷偷觀察。
確定這屋子裡隻有她一個,才拿了睡衣去洗澡。
她現在沒彆的事情轉移注意力,昨晚也沒真喝酒, 所以不存在斷片的情況, 發生過的事情, 都清清楚楚地印在腦海裡。
許玫到現在還記得自己喊傅書漾“漾哥”時膩歪的語氣, 雞皮疙瘩一層接一層地冒。
真是瘋了, 腦子壞掉了嗎?
叫的什麼鬼!
傅書漾當時……表情好像挺一言難儘的。
許玫還記得, 連司機大哥都偷笑了一聲。
還有, 問願望什麼的, 真的好傻好幼稚。
許玫以前酒量不錯, 就沒醉過,還自認為酒品很好。
現在才明白,自己醉酒後是什麼德行。
天呐,丟死人了!
然而這些還不是最丟人的, 最丟人的是,她問完後,還沒等到傅書漾的回答,自己就睡著了。
再後來的事情,她就真的毫無印象了。
很顯然, 又是傅書漾把她抱回家的。
啊啊啊啊啊……許玫無聲呐喊,把臉湊到花灑下拚命衝。
幸好傅書漾是個正人君子,不然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丟人不說,還蠢。
這樣下去,她可能比原主死得還早,知道劇情也沒用。
許玫洗了很久才出來,一邊換床單,一邊暗罵自己。
收拾完出門的時候,許玫低聲祈禱:千萬千萬彆碰到傅書漾。
路過傅書漾家門口時,她迅速提速,但就在同時,她聽到“吱呀”一聲,他家大門恰好打開。
傅書漾手裡拿著一個文件袋走出來,似乎也要出門。
這是什麼神仙運氣?
之前想找他,怎麼都找不到,現在不想見,又不停在眼前晃。
傅書漾看到許玫愣了下,正想打招呼,就聽到對方大聲道:“早上好!我趕時間,先走一步,拜拜!”
話音落,人已經在十米開外,跑得比兔子還快。
傅書漾看著她飛揚起來的馬尾,嘴角漾起一圈笑意,但轉瞬即逝。
許玫根本不敢回頭,刷了輛自行車蹬得飛快,確定傅書漾沒走這條路才鬆了口氣。
等到培訓中心冷靜下來後,許玫又有點後悔。
其實該好好打個招呼的,就那麼跑了,顯得心虛。
而且,傅書漾幫了那麼大的忙,她都沒跟人道謝,實在不禮貌。
晚上回去碰到傅書漾,一定要好好道謝,許玫暗暗告訴自己。
可等許玫晚上回去,並沒有碰到傅書漾。
她到底還有點不好意思,也就沒放在心上。
接下來好幾天,許玫都沒再見到傅書漾。
一轉眼,就到了開學的時間。
學校就在禾城,但在城東,離白鶴塔小區特彆遠,許玫隻能住校。
報到前一天,下了很大的雨,許玫在家收拾行李,看到傅書漾終於回來了。
她拿著烤好的一盒小餅乾,去敲傅書漾的門。
傅書漾是冒雨回來的,全身濕透,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開門的時候,他臉色不怎麼好,比天色還黑。
“傅哥,這是我自己烤的餅乾。”許玫有點被他的樣子嚇到,“之前,總之……謝謝你的照顧,明天我要去上學了,周末才能回來,到時候請你吃飯。”
傅書漾遲疑幾秒,接了餅乾,低聲道:“謝謝。”
許玫察覺到他不想聊天,又看他身上還濕著,沒有多說:“那你快換衣服吧,彆著涼了。”
回到家,許玫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傅書漾對她,態度一直還不錯,今天這樣明顯很排斥的情況,隻在兩人第一次見麵時有過。
不過,這點失落很快被入學的興奮衝淡了。
經過大半個月苦練,加上原主的底子在,許玫的舞蹈已經有了質的飛躍。當然還是比不上原主以前的水平,但已經夠格當個舞蹈專業的學生,不用擔心被退學了。
第二天許玫早早起床,試了好久的衣服。
她本來看中了一條白色棉布裙,穿好後想起許琅偏愛白色長裙,又換成橘色印花T桖,搭寬鬆牛仔短褲,配小白鞋,能跑能跳,非常舒服。
許玫自己是孤兒,沒念過大學,一直很向往。
現在終於有機會走進去,她既緊張又期待。
先坐半個小時公交車,又轉一個小時地鐵,再坐二十分鐘公交,終於到了學校門口。
燙金的招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禾城理工大學。
許玫儀式感十足地駐足觀賞。
“我們的學校不是禾城理工大學影視學院嗎?為什麼找不到校門?”旁邊傳來一個疑惑的聲音。
許玫扭頭看去,旁邊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三個人,看著像一家三口——穿白色長裙的女孩子,麵色不虞的中年男女。
“前麵有谘詢處,我們去問問吧。”白裙子女孩怯怯地說。
許玫心情好,多了一句嘴:“影視學院的大門在裡麵,要先從這裡進去才能看到。”
“這麼奇怪?”中年女人皺眉,一臉懷疑,“是正規大學嗎?”
“必須正規。”許玫點頭,“我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對於這個奇怪的現象,書中有過解釋。
據原書中交代,禾城理工大學是國內最好的理工大學,禾城理工大學影視學院卻隻是一個普通藝術類本科。
兩所大學建在一起,平時上課完全分開,互不乾擾。
但有什麼活動,卻經常搞在一起。
這種略顯奇怪的方式,讓學校滋生了一個傳說。
傳說以前禾城理工的風水有問題,男女學生比例超級誇張,比其他理工大學要大很多,學校有很多“和尚班”。
理工大的校長覺得,陽盛陰衰極不利於學校發展。
幾年前剛好有所藝術類院校落戶禾城,校長便多方活動,最後將藝術學院更名為“禾城理工大學影視學院”,並且就建在禾城理工旁邊。
藝術院校借了禾城理工的名氣,禾城理工則需要藝術院女孩子來改善一下風水。
還彆說,據說自從禾城理工影視學院落成,禾城理工的男女生比例就小了很多。但是,禾城理工的女生常常被隔壁影視學院的女生比下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反正校方非常鼓勵兩所大學的學生互相走動,官方常常聯合舉辦活動,便漸漸形成了現在的局勢。
不過這對父母似乎對藝術類院校頗多偏見,這種傳說,好像就不太適合說給他們聽。
“連校門都沒有還正規?”中年男人不屑地一撇嘴,看許玫的眼神都多了幾分輕視,“你們小姑娘沒見識,被人騙了還不自知,什麼藝術,全都不是正經東西……”
“爸爸。”穿白裙子的女生知道父親不對,卻又不敢跟他頂嘴,急得不行,偷偷去看許玫,怕她生氣。
誰知道許玫卻完全沒聽他們說了什麼。
她的眼神,直直落在門口的馬路旁。
一輛紅色超跑剛停下,幾個穿著西裝的黑衣人下車,拉開車門,敬業地護在車頂。
一雙女孩子的手先伸出來,緊接著是一頭緞帶般的黑發,黑發下是一張化著淡妝的年輕臉龐,清麗可人,配上她身上純淨的白色長裙,翩翩出塵,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這邊這位白裙子姑娘下意識就往後躲了點,好像自己跟那位仙子穿了同樣的白裙子都不好意思見人。
但她的自卑才剛剛冒了個頭,就聽到身邊的許玫輕嗤一聲。
這派頭十足的架勢,知道的是新生入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重要人物來視察了。
許琅不愧的原書中的女主。
原書劇情,原主一直沒離開家,開學當天和許琅吵了一架。
許仲亞當然是護著大女兒,明明兩個女兒考的是同一所學校,他卻讓家裡的司機送原主報到,他則親自送大女兒過來。
原書描寫許琅報到時,沒有這麼大排場,但把父慈女孝演繹得淋漓儘致。
那天原主心裡不痛快,跟另一位配角發生爭執,當場打起來。
許琅護妹心切,替原主挨了一下。
韓殊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他保護許琅,痛打配角,嗬斥原主,可威風了。
這事當天就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許琅長得又好看,關注度自然高,原主這個“不懂事的妹妹”直接被貶進塵埃裡,從此看到許琅就頭疼。
“看見了吧?那位也是咱們影視學院的新生,大富人家的孩子都來這裡讀書,這學校真不是騙子。”許玫對身邊看呆住的中年男女說了一聲,打算在許琅發現她前溜走。
雖然劇情已經發生了一些改變,比如許仲亞因為傷未痊愈,沒能親自來送許琅;再比如,韓殊已經和許琅認識了。但是,本質上來看,許琅開學第一天就出儘風頭的結果沒變。
女主光環太強大,還是避開為妙。
但許玫才轉過身,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許大小姐,好風光啊。不過,這裡不讓停車哦。”
是楚燁然。
許玫驚喜回頭,看到楚燁然手裡轉著瓶飲料,正吊兒郎當地對許琅說。
剛剛營造起來的高貴優雅的氣泡,瞬間就戳爆了。
許琅頓時麵色通紅:“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馬上叫人挪開……”
然而楚燁然說完那句話就徑直走了,似乎完全沒把許琅放在眼裡。
許琅看著他的背影,連眼眶都紅了。
開學報到的時間,校門口人總是很多,剛才許琅的出場已經吸引了很多圍觀者。
這時候便有人看不慣,出來打抱不平。
“停一下又怎麼了?又沒停太久。”
“就是,美女彆理他,他就是嫉妒。”
“可能他就是想引起美女的注意。”
“我看也是。美女彆管,美就有特權,隨便停,想停多久停多久……”
……
許玫三觀炸裂,生怕楚燁然忍不了,回去找那些人理論,忙衝他揮手。
楚燁然也沒那麼衝動,看到許玫頓時眼睛一亮,直接走過來,隨手把飲料遞給她:“我還沒喝……原來你也考的影視學院啊。”
“謝謝楚哥。”許玫見到他也很開心,“你怎麼會在這裡?”
楚燁然拉過她的行李箱:“要叫學長。走吧,我帶你去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