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傅書漾所料,這次的造假事件,各方麵都非常重視,沒多久就有了結果。
啟揚集團是主謀,相關部門涉案人數高達兩位數,韓氏旗下有位高管也被牽扯其中,不過韓殊的名字始終沒有出現。
韓氏集團董事長韓源齊公開痛斥這種行為,並且呼籲大家都站出來,打擊犯罪,還地產行業一個公平的競爭環境。他的發言贏得公眾一片支持,韓氏的股票短時間內都漲了不少。
相對的,許仲亞就慘了。
造假的事情證據確鑿,連帶著,還被查出涉嫌多次行賄、偷稅漏稅、材料造假等多項違法事實。
他原本是做建材的,之前賣出去的材料如果真的有問題,涉及到多個在建或已經竣工的項目,這損失不可估量,把啟揚賣了也隻是杯水車薪。
許仲亞已經被警方控製起來了,許玫通過新聞視頻看到相關畫麵,發現許仲亞短短幾天就老了一大截。頭發白了許多,神情頹敗,雙眼無神,木然地望著鏡頭,弓腰駝背,四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就像是已經六十歲了。
人真的是經不起折騰,可他好歹還活著,許沐的生命卻已經定格了好幾年。
許沐忽然就想到她剛穿過來那天,許仲亞意氣風發、高高在上。對自己親生女兒下手也毫不留情,他那時候應該怎麼也想不到,一年時間,他就會落到如此淒涼的境地。
“他還能出來嗎?”許玫問一起看電視的傅書漾。
“應該不行。”傅書漾輕輕摟住許玫,“我聽說有個啟揚合作的項目前幾天剛好出了安全事故,假如最後驗明材料有問題,許仲亞就隻能在牢裡待一輩子了。”
許玫皺了皺眉:“剛好出了安全事故?這麼巧?”
“誰知道是不是巧合呢?”傅書漾有感而發,“如果自己沒問題,自然不怕查。如果真查出來有問題,那也是罪有應得。一個人犯了錯,就該付出代價。”
就像他的上輩子。
傅書漾摟著許玫的手緊了緊,這輩子,一定要好好的,每一步都必須小心謹慎。
“可韓家……”許玫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
是許濯打來的,說要請他們吃飯。
兩人急忙收拾好去赴約。
許濯已經訂好了位置,是一家中餐館的包廂,看樣子是想促膝長談。
“舅舅!”許玫一進門就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許濯看著兩人交握的手,還是覺得心裡難受:“公共場合,能不能注意一點影響?”
過年和傅書漾在一起後,許玫很快就跟舅舅報告了。
許濯心酸不已,但他知道這種事情攔不住,而且經過長期對傅書漾的觀察,他對他的印象已經改觀了很多。隻是,一顆老父親的心,始終無處安放,所以總是看到傅書漾就彆扭。
許玫鬆開傅書漾,坐到許濯身邊,笑道:“這哪裡是公共場合?關起門來,就是一家人。”
許濯瞪她一眼,無話可說。
“舅舅,你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今天不是工作日嗎?”許玫一直很忙,有好久沒見到許濯了,還挺想他的。
“剛好在附近辦點事。”許濯說,“順便。”
傅書漾知道他為什麼而來,給他倒了杯飲料,主動遞上話題:“舅舅知道啟揚的事情嗎?”
“剛聽說了。”許濯立刻接上話頭,“我還聽人說,這事和你倆有關係?”
“可以說有吧,我們和啟揚一起競標過西區那塊地。但要說我們能把啟揚怎麼樣,那就太看得起我們了,還是他們自己違法亂紀。”傅書漾很淡定地說。
許濯也不是不相信,就是擔心:“具體怎麼回事,你倆好好給我說說。”
上輩子,許警官無數次問過傅書漾類似的問題,他都插諢打科地混過去了。
這一次,傅書漾一句都沒隱瞞,把他們怎麼遇到啟揚,又怎麼懷疑,然後怎樣求證,最後讓孟韜匿名給韓源齊報信的事情,都一一告訴了許濯。
許濯眉頭緊皺:“那個韓殊怎麼回事?為什麼老是跟你們過不去?”
許玫和傅書漾對視一眼,說:“可能真的就是宿敵吧,要說有多大矛盾,還真沒有。但韓公子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吃一點虧都覺得受了天大的侮辱,所以總想報複回來。這矛盾便越鬨越大了,這事以後,我估計他依然不會收手。”
“他還真以為姓韓就可以為所欲為?”許濯剛才聽了傅書漾的話對韓家就已經很不滿了。
他能聽出來,傅書漾沒有撒謊。那也就等於說,韓源齊和韓氏集團都有問題,隻是暫時沒有證據。
許警官鐵骨錚錚,眼睛裡容不下半粒沙子。
他嘴裡不說,但這事以後,他自會盯緊韓氏。
他們沒有問題也就罷了,一旦有問題,他才不會怕對方是什麼背景。
“舅舅,你彆生氣。”傅書漾說,“隻要……”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包廂門就被人敲響了。
“誰?”許濯問。
對方沒有回應。
許濯還想說話,包廂門直接被人推開。
進來的人一身白布裙,長發柔順地披散下來,神情柔弱,可不正是許琅?
“你怎麼來了?”許濯當然認識許琅。
他知道,當年的事情,許琅沒做錯什麼,但他對許琅,不可能喜歡得起來。
“妹妹,舅舅。”許琅走過來,未語淚先流,“對不起,打擾你們了,但我也是不得已。”
許玫有點生氣了。
“請不要亂認舅舅。”許玫冷著臉道,“你媽姓李,不會有一個姓許的兄弟。”
“我知道你生氣,真的很對不起。”許琅對許玫道,“隻要你能消氣,無論你想要我做什麼都行,打我罵我,我都不會反抗。隻求你救救爸爸,妹妹,那是你親生父親,求求你救救他,現在隻有你能救他。”
許玫簡直要氣笑了:“你好像搞錯了,我沒有爸爸,法律意義上都沒有,明白嗎?”
“親子關係怎麼可能真的斷絕得了呢?”許琅完全就不講道理,“我知道你為以前他管教你的事不開心,他這一年也沒來惹你討厭了,你就救救他吧,好不好?你想想,沒有他,怎麼可能有你?無論你怎麼不肯承認,他都始終是你的親生父親,不是一張紙就能否認的……”
許玫聽到她這樣說話就想爆炸,簡直就是胡攪蠻纏。
“你想我們怎麼救他?”傅書漾攔住許玫,問許琅,“他違法犯罪了,你不會不知道吧?現場還有一位法律工作者坐著呢,你真的要明目張膽地藐視法紀嗎?”
許濯本來都忍不住了,聞言又坐了回去。
許琅看了許濯一眼,咬牙道:“我知道爸爸有錯,但錯並沒有那麼嚴重。我問過了,說是拿錢就可以贖人。而且,能不能是一回事,你的態度是另一回事啊。妹妹,那是你親生父親,你掙了那麼多錢……”
這次連許濯都要炸了,猛地站了起來。
“等等。”傅書漾忽然朝許琅揮手。
許琅以為他想打人,下意識往後避了下。
傅書漾揪住她飛起來的頭發,取下她的發卡——那竟然是個微型攝像頭!
“你故意說那些讓人生氣的話,就是希望我們能夠失去理智,說出一些挑戰大眾底線的話。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剪輯視頻,放到網上。”傅書漾一語道破許琅的用心。
許琅頓時臉色慘白。
“許小姐,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吧。”許濯大怒,這次是再也忍不住了。
“不不不……”許琅慌亂得不行,“我沒有做,我什麼都不知道。”
“許小姐一個大學生,不會不知道偷拍**是屬於侵犯人身權利的違法行為吧?”許濯沒給她多說的機會,直接掏出一副冷冰冰的手銬,“你的行為,至少可以拘留了,如果網上再有消息散布出來,你可能還會坐牢。”
許琅抖得不行,這次是真的害怕了,但已經沒有人再心疼她。
幾人從包廂出來,有人看到許琅手腕上的手銬,頓時議論紛紛。
“警察抓人了?還是個美女。”
“不知道犯了什麼事。”
“這女的看著怎麼這麼眼熟呢?”
“啊,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拍洗發水廣告的女的嗎?”
大廳裡的電視正好在播許琅的洗發水廣告,之前的豔照熱搜後,餘暉自然丟了代言,還被商家索賠。在韓殊的幫助下,那個廣告最終變成了許琅的單人代言。
但商家肯定做夢也想不到,許琅最後也會出事。
“還是個女明星啊?臥槽!”
“這個新聞大了!”
……
許琅竭力想要躲避大家的視線,但這次她終究避無可避。
回到公安局,許濯審訊許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