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逾司把電腦裝好,她正坐在床邊,將一些沒有衣架掛的短袖一件件地疊好。
見紀淮要去開行李箱了,陳逾司叫停了她:“這裡麵的等你是我老婆了再給我收拾。”
紀淮多用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看見他笑,唰的一下脖頸連著耳根都是紅的。罵了一句都算不上臟話的臟話,跑出了房間。
還是改不掉一害羞就逃跑的毛病。
以前能厚著臉皮跟他抬杠,那時候是年輕不懂事,以為陳逾司看著人模人樣。現在不敢跟他比臉皮厚了,因為紀淮知道他能說到做好了,她自己不行,就是隻紙老虎。
陳逾司從房間出來,轉頭在找紀淮,環顧了一圈,最後在陽台上看見了她。她托著腮在看密密麻麻的居民樓,二月的天,黑的也快。
萬家燈火明,她孤單寂寥感倍增。直到肩頭搭上來一隻手,打斷了她不知道是去年秋天到如今姍姍來遲的悲情,還是今年秋天提前來的憂傷。
“不難過了,聽話。”陳逾司的手搭在她肩頭,手貼著她的耳畔,大拇指輕輕的刮蹭著她的臉頰:“我聽說這附近有家好吃的米線,我帶你去吃。”
米線好吃的,但吃完了之後,等兩個人結完賬要走的時候,那分道揚鑣的難過還是抑製不住。
紀淮問他:“陳逾司,這事我們最後一次分開嗎?”
陳逾司打趣:“不是,因為以後放學我們還是不順路,得分開”
紀淮看他故意扭曲意思,氣鼓鼓:“那不算。”
陳逾司收起那開玩笑副樣子,語氣也放緩了:“我們以後會一直順路的。”
後來,紀淮問易伽為什麼不和許斯昂在一起:“我表哥說,他因為你想要好好讀書。”這在紀淮看來等同於表白。
但易伽說:“因為我和為了我是有區彆的。前者有引以為鑒的意思,後者才是愛。”
那時候紀淮想,這就是學文科的女生嘛?如此咬文嚼字,但想想,如果現在她也咬文嚼字,她或許能發現,‘一直順路’和‘永遠在一起’的區彆。
那時候她沒有,她自己或許應該大膽的問他會不會永遠在一起。可沒有問就是沒有問,她隻是滿意的聽見陳逾司‘一直順路’的回答,高高興興的上了公交回了大姨家。
-
兵荒馬亂的動蕩,誕生於《梧桐葉》,在如今每個需要交作業的時刻被生動演繹。
陳逾司被老師叫出去了,紀淮坐在教室裡看筆記。
夏知薇剛學前幾天就有先見之明的問紀淮要了考卷答案,加班加點的在昨天晚上補完了。現在一派悠閒自得的和紀淮聊起了天:“特大好消息,對麵藝術生要來我們這片校區上文化課了。”
百日衝刺,也對他們藝術生有效。
紀淮不懂這個特大好消息和自己有什麼關係。看見紀淮不解的表情,夏知薇發現自己失策了:“你男朋友更帥。”
紀淮不客氣的接受了:“有眼光。”
“所以,他人呢?”夏知薇朝教室裡看了一圈,沒看見陳逾司人。
紀淮得意洋洋的,尾巴也翹起來了:“長得帥,成績也好,學校器重,高考百日誓師大會要他作為學生代表去發言,宋老師現在在對他洗腦。”
“我雖然是顏狗,但我就不服氣了,怎麼不叫隔壁預備役文科狀元去?都保送了,不是更有分量。”夏知薇想八卦。
“易伽拒絕了,至於孟嫻一她說自己不上鏡,所以宋老師隻好叫陳逾司去了。”紀淮剛說完,陳逾司從教室後門回來了。
陳逾司拉開椅子坐下來。
紀淮也好奇:“所以你去?”
陳逾司翻開書包,把寒假作業拿出來:“不去,傻子才去。到時候電視台要轉播,還要和教育局領導合影,很煩。”
剛聽他吐槽完,宋書驕站在窗戶外,倒也不是來抓人是不是補作業的,直接把紀淮叫出去了。
開門見山,宋書驕直說了:“現在學校要任命你成為高考百日衝刺的學生代表,你回去準備一下演講稿。”
紀淮懵了:“怎麼就直接任命了?不應該老師你先詢問我意見嘛?”
宋書驕皮笑肉不笑的反問:“那你是不是就要拒絕我了啊?”
紀淮誠實的點頭,宋書驕立刻收起假笑:“所以為了不讓你拒絕我,我直接就不給你拒絕的機會,省的我問你了,你不樂意我還要再找人出來再苦口婆心一次。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回教室看書吧。”
夏知薇和陳逾司看著她皺著臉回來了,大概就是知道宋書驕得逞了。
陳逾司笑:“哎呀,這是不是要當小傻子了?”
紀淮有氣無力的趴在書桌上:“對啊,為什麼你們都有拒絕的權力,我就沒有呢?”
夏知薇站著說話不腰疼:“去唄,到時候分享一下你是怎麼把到這種程度的男朋友。”
兩個早戀通緝犯都笑了,紀淮也沒有那麼幽怨了,直起身,抬起胳膊搭在陳逾司肩上:“那是我本事好,有些話說出來顯得我太自戀了。現在就有請陳逾司同學實事求是的闡述一下我的閃光點。”
紀淮將手握拳,假裝拿著話筒,伸到陳逾司麵前。
陳逾司將她手腕抓著,假裝調整麥克風位置:“我圖你沒我聰明,圖你月考次次考不過我。”
說完,紀淮哼了一聲,把手縮回來,不理他了。
-
藝術生來這邊上文化課,學校小賣部就顯得更擁擠了。什麼好處是帥哥多,這也和紀淮沒有什麼關係,畢竟她敢看陳逾司就敢揍她。偷偷看了吧,還是覺得陳逾司更好看。
許斯昂很煩,徐嬌要過來上課,隔三岔五就來找他。
當初真沒有想到是個狗皮膏藥,他站在被攔下來的教學樓樓梯口,第五次和她說了:“我們不可能。”
回了家之後,許斯昂還和紀淮吐槽過:“我這兩天出去開小灶,她居然還跟過來。我買個奶茶解解饞,她現在天天給我買奶茶送過來。我在想我要說我喜歡錢,她會不會給我送來?”
紀淮隻問:“什麼奶茶?好喝嗎?”
許斯昂不再繼續吐槽了,拉了拉嘴角:“那我明天出去吃午飯給你帶一杯。”
紀淮樂了:“好耶。”
-
答應了紀淮肯定要給她買,但中午最後一節課他們班留課堂了,他沒來得及去買,碰巧今天又被徐嬌攔下來了,看見她手裡的奶茶,這回乾脆收了。
紀淮被老師叫去會議中心為明天的高考誓師大會發言做彩排。臨近午自修時間,教室外人都不多了,她剛準備上樓回教室,就正好看見那徐嬌在真情表白,立刻錯開目光豎起耳朵。
許斯昂這個渣男,收了人家的奶茶,但還是那句“我們不可能了”。
紀淮不想引火上身,加快腳步想跑,偏她表哥也是個缺心眼的,要在這時候叫住她:“沒看我嘛?喏,你不是昨天問我什麼奶茶嘛?拿去吧。”
隻一瞬間,紀淮就感覺到了來自徐嬌滿額的殺意。咽了口唾沫,弄巧成拙的越抹越黑:“謝謝,哥哥。”
她本來就隻是想表明兩個人關係,僅僅是兄妹,她和她不是情敵。偏初中時代那‘認哥哥’已經被玩壞了,現在在學校裡聽人哥哥哥哥的叫,不是母雞就是兩個八竿子族譜改不到一塊去的曖昧二人組。
第二天全校的高考百日誓師大會,立刻讓徐嬌搞清楚她是誰了。
都不用查。
高三一班,紀淮。
那名字和照片還貼在公告欄的優秀學生代表欄裡呢。
-
聯考,隨堂考,考試不分大小。
差生,好學生,屁股一樣坐癟。
紀淮扶著腰站起來,拎起水杯要去打水,時序進入春天後,隻要清明一過,氣溫飆升速度就迅猛。
大課間廣播開始播報最近的通知,四月十要開家長會,四月十四號街道辦來通知,從中午開始停電。
下了晚自習之後,紀淮和陳逾司每日必做事項,就是繞著學校的教學樓走三圈。
紀淮問他:“家長會你爸爸來嗎?”
“不想和他說。”陳逾司拉著她的手,兩隻手在他外套口袋裡手指相扣著。
紀淮抬頭看著一丸月輪,讓夜色蓋在自己身上:“我想和我爸爸說。”
-
華盂從琅勃拉邦省西部離開後,一路沒有停靠任何地方,到了川壙省之後直接去了一個華人開的酒吧。
這條信息傳到烏泰耳朵裡的時候,他正在捏陶土小人,不以為然:“他本來就是個中國人,去華人酒吧很正常。”
彙報的人繼續說:“華盂要了一杯金酒,酒吧的電視放的是中國的新聞。”
烏泰手裡動作沒停:“什麼內容的新聞?”
“盯梢的人不懂中文,簡訊裡沒說。”彙報的人低著頭,額頭全是細汗。
烏泰把怎麼都捏不好的泥人甩在桌上,起身去洗手:“繼續盯緊一點,如果發現撣邦那批貨出事和他有關係……”
說到這,他一頓,抽出腰間的匕首,用匕首將指縫裡的泥土一點點清理乾淨:“你們就動手清理乾淨吧。”
彙報的人正準備退下去,烏泰又叫住了他:“彭納那個孩子呢?”
“跟在華盂身邊呢。彭納那孩子是我們撿回來的,他的命是您給的,自然心向著我們。”
烏泰笑了:“心?我們這群人可沒有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