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的院子不小,裡麵就算是沒有了那些貴重精巧的擺件,也能看出當初建築時的精致不俗來。
克善住在院子正房的東廂房,而林琳則是住在原來的正房東暖閣裡。姐弟二人在正房的堂屋用了早膳,然後便去王府的前院給端王一家上香跪拜去了。
昨夜因為是特殊情況,所以姐弟倆才會回房休息,但從今天開始喪事禮儀正是走起,就不會那麼舒服了。
努達海在辰時過半的時候,便帶著人又過來了。
他心中明白彆看這兩位已經沒有端王庇護,但是畢竟是忠臣遺孤,朝.廷一定不會放任不管的。
而且...畢竟皇室宗親,不敢怠慢。
其實努達海心裡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昨夜那個美麗柔弱又堅持的少女深深地震撼了他。
跟遠在京城的女兒一般的年紀,卻要經曆這樣殘酷的世事,這讓他忍不住想要憐惜她。
林琳在前堂聽到下人來報說是努達海帶人過來了,皺了皺眉。
少時,努達海帶著人祭拜了一番端王一家的靈位後,林琳想了想,便帶著克善去了偏廳待客。
“格格有什麼需要奴才的地方,隻管打發人喚奴才過來。”努達海說完這句話後,心裡就有了些彆扭,他不想在麵前的少女麵前自稱奴才。
可八旗卻實是皇室的奴才。
而八旗和皇室又是皇帝的奴才。
奴才這個自稱,一般的漢人還沒有這個資格呢。
...因為漢人自稱臣,滿人才會自稱奴才。
反正這種等級關係,林琳是非常不理解的。不過就算是不理解,麵對自稱奴才的努達海,林琳還是非常的適應和滿意的。
林琳帶著克善坐在正位,不卑不亢,“新月與弟弟先行謝過將軍了。府中雖然受到重創,暫時倒還能應付。隻不知那群反賊如何身在何處?何時我荊州才能真正安全下來?還有便是這荊州城的守軍?”
努達海聽到林琳如此問,有些個詫異,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在想些什麼?
“奴才已經寫了奏折,將荊州之事快馬送進京城了。在朝.廷旨意下來前,奴才暫時接管荊州的防務。”理所當然,這是努達海份內的事情。
“理應如此。”林琳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阿瑪曾經留下了一本遺折,就在我們姐弟這裡,新月思來想去,還請將軍代新月姐弟將這道遺折送達天聽。”
哪來的什麼遺折,不過是林琳看過端王的手書字跡,用魔法偽造的東西罷了。
上麵除了以死儘忠,便是對留下的一雙兒女的擔憂。最重要的是林琳用了‘某瑤體’寫了一通自我良好,叩彆君上名主的決彆之語以及遇到名主遇不能多儘忠幾年的遺憾......
林琳相信,這本這麼狗血的奏折,應該能夠為她們姐弟爭取點同情分。
送份奏折回京城,對於努達海來說那就是小事一樁。於是也沒有推脫,接過林琳遞過去的東西,連連保證一定送到。
之後林琳與努達海便真的沒什麼話可說了。
說啥呢,她一個養在深閨的皇室宗親,跟一個年儘半百征戰殺場的將軍能有什麼話說呢。
尤其是林琳心裡還再想著這人那讓人喜歡欣賞的老婆時。
也不知道最後會不會真的住在這人的家裡,林琳隻要想到努達海那位勢力的老娘,不著調的閨女,不上進的兒子就有些個鬱悶。
“努達海將軍一看就是個好阿瑪,聽說你家裡有一雙兒女,現在都多大了呢?”
努達海不知道林琳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不過既然麵前的人有了談性,自然不會避而不談,而且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談的事情。
“奴才的女兒叫珞琳,今年十七歲了。兒子叫驥遠,比珞林大了兩歲......”
“都說虎父無犬子,我哥哥十三歲便跟著阿瑪披袍上陣殺敵了。將軍的長公子現在可在將軍的陣營之中?”
努達海被林琳回憶中又帶了一絲恭維的話,弄得一噎。
他家的驥遠,因為他額娘和燕姬的不舍和心疼,竟然快二十歲的大小夥子了,還呆在家中,這話確實是好聽不好說。
“...因奴才長年征戰在外,所以留了兒子在家中。”
林琳聽了這話,一臉的尷尬。
“這是應該的,應該的。”
林琳想過如果孝莊真的安排她們姐弟住在這人的家裡,那首先就是要將這位的兒子弄出府去。
不過...如果這人不自己主動請命撫孤,孝莊還會順勢將重孝的姐弟推到這人家裡嗎?
不,她怎麼忘記了。
並不是這人主動請命撫孤,而是順著孝莊的話,才‘主動’的。
因為林琳想起來了,那孝莊壓根就沒有想過要接她們姐弟進宮撫養的意思。
也隻有在問及姐弟倆願不願意去努達海家時征求了意見。
那個時候,不管姐弟倆如何想,就隻能被‘願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