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孝莊其實對於蒙古女人有著天然的親近。新月有個蒙古出身的額娘,這一點就讓孝莊另眼相看。
尤其是其額娘還是出身在科爾沁的博爾濟吉特氏。
“兒媳出生晚,倒是不曾見過端王福晉的風采,不過倒是聽身邊的老人說過,端王福晉騎術了得,曾馴服過咱們草原上最烈的烈馬。”草原上每個時代都會開出最美麗的花朵,曾經的太後,曾經的端王福晉,還有曾經的她。
未來的孝惠太後今年也不過是和新月差不多的十七.八歲的年紀,又如何能知道新月老娘出閣前的事情,此時也不過是想到了之前身體侍候的老嬤嬤偶然間提起的事情罷了。
彆的不說,就是幾年前端王福晉帶著新月進宮朝聖時,那個時候孝惠還在草原上撒歡呢。
孝莊聽到孝惠的話,眼前倒像是浮現出了當初端王福晉進宮時的樣子。沒有想到那樣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消逝了。
“...若不是那個董鄂氏天天不知深淺的胡鬨,那倆個孩子,哀家倒是真的想要接進宮來住些日子。”都說家醜不可外揚,自從那個董鄂氏進宮後,宮裡平地起了多少風波。
為了這事,孝莊將命婦進宮請安的事情都是能免則免,就算傳出去一星半點,也讓人看了天家的笑話。
孝莊實在是不願意在因為其他人的事情跟本就關係不睦的兒子在起什麼衝突。通過種種渠道和這新月一直以來的作為,孝莊就知道那孩子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那董鄂氏的性子又是個拔尖的,這兩人對上了,還不知道要如何收場呢。
若那董鄂氏真的再對新月姐弟來點什麼,那朝.廷的臉麵也不用看了,不說寒了忠臣將士心,也讓天下人笑話。
唉,自從那董鄂氏懷了身子,不過才幾個月的孕相,今天是這個衝克了她,明天又是那個衝撞了她的,著實讓孝莊咯應。
本來孝莊與順治之間的關係就因為多爾袞以及政務等其他的事情有些個抵觸和矛盾。等到這個董鄂氏進宮以後,兩人之間的矛盾就真的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為了這個董鄂氏,娘倆不知道吵了多少回。可是兒子大了,羽翼已經豐滿,根本不會聽從自家老娘的話了。
其實孝莊對於董鄂氏的出身並不反感,無論是在蒙古還是在現在的滿族,董鄂氏再嫁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讓她反感的是自己這個兒子竟然夥同這個女人氣死自己的親兄弟。
無論這個兄弟如何,可是你因為一個女人便如此輕視手足,這讓宗室皇親如何想呢。這可跟她當初與姑姑一起弄死海蘭珠是兩個性質。
這樣一個可以對丈夫舉起屠刀的女人,她的兒子為什麼就鬼迷心竅到這般田地。
不但廢了皇後,打了科爾沁的臉。竟然還要聽那董鄂氏的話,認為三阿哥八字太硬。
三阿哥玄燁兩歲便熬過了天花,這樣的福氣又如何說是命硬。幸好那佟佳氏是個明白的,早早的尋了哀家庇護。
想到剛剛四歲便被送到書房讀書,除了去書房讀書,寸步不離自己寢宮的玄燁,孝莊又說道,“聽說那個克善倒是個好的,知道有愛兄弟,你日常無事,也多看護著他一點。”沒有像其他人一般,隻圍在年長,序齒靠前的的二阿哥身前,倒是個心思純透的。
孝惠一聽,自座位上站起身來,恭敬地應是。
孝莊點頭,示意孝惠坐下,然後又想到了前兩天小康同學帶著克善回來,兩人看到她宮裡的錦鯉非要捉了烤著吃的事情。“三阿哥在本宮這裡,倒是個乖巧聽話的,沒有想到和克善那個皮小子倒能玩到一起去,今天午膳讓膳房做上兩道魚送到書房去,免得再禍害了哀家這裡的好錦鯉。”
孝莊說完,孝惠也想起了這件事情,斂眉笑了笑,孝莊也知道孝惠不怎麼愛說話的性子,也是又接著說道,“那新月倒也是個促狹的。這他塔拉老夫人平日裡看著倒也明理,怎麼又刺了新月的眼呢?”
新月借機收拾努達海一家,還讓人家有苦說不出來。孝莊便不會對這件事情做出什麼警訓。
必竟再大的能人功臣,也是皇家的奴才。
而新月姐弟且不說是忠臣遺孤,那也是皇家宗室,她親口認下的義子義女。對一家奴才發發小姑娘脾氣,又有什麼使不得的。
更何況,這也是師出有名。
那樣的話都敢喊出來,可見也是個糊塗東西。
“兒媳也不知道,可能是哪裡怠慢了吧。”孝惠著實羨慕新月想發火就發火的性子。
她自從進宮後,自從上一個博爾濟吉特被廢後,便將所有的鋒芒都收了起來。
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身後的蒙古要照顧。
尤其是當今天子寵妾滅妻,日漸疏遠蒙古的時候,她沒有任性的權利。
想到他們蒙古為了這滿人的江山付出了多少鐵血男兒,孝惠的心裡其實是怨恨著孝莊母子的。
當初說好了的,他們科爾沁世代追隨,而滿人也要世代立她蒙古女人為後。滿蒙所出的孩子才能繼承這天下。
可是現在看到順治對蒙古的打壓,以及麵前孝莊太後對自家兒子這一行為的默認,心裡便知道當初在長生天下許下的承諾對於他們母子而言都是放屁。
還有,皇上一年不進她的宮門,讓她跟鬼生孩子去?若是她能有個孩子,彆說什麼董鄂氏了,她會連著孝莊母子一起送到長生天那裡去懺悔。
而現在的她...隻要好好的活著,長長久久的活著。
孝惠不過是一句不過心的話,倒也讓孝莊點了點頭。讓主子看她不順眼,那就是她的錯。
“...新月那孩子今年已經十七歲了。沒兩年就要給她指個像樣的額附,平日裡誰家要是有好孩子,你也幫著哀家看一看。總不能傷了大清的臉麵,再讓大臣們寒了心。”
“兒媳記下了。”你們大清還有什麼臉麵可傷的?背信棄義,忘恩負義。
“前兒我仿佛聽說費揚古那孩子對克善倒是十分的上心,還特意請了內造房的弓箭師傅弄了一套小弓小箭?可是真的?”
孝惠哪裡理會這些事情,隻搖了搖頭,將視線轉向了一旁侍候的蘇麻喇姑。
蘇麻喇姑見皇後看向自己,連忙轉頭看了一眼孝莊,這才在兩人的視線下站了出來,然後恭敬地回道,
“這事兒,奴婢也有聽說。不但如此,費揚古侍衛還經常在書房下學後帶著克善小世子去市井走動。奴婢偶然間曾聽小世子的下人說起過,小世子去市井走動是經過格格允許的,說是怕小世子分不清糧食與肉糜。......但費揚古侍衛跟著小世子走的如此近,格格是否知情,奴婢就不甚清楚了。”
蘇麻喇姑在知道這些事情的第一感覺便是費揚古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這種無憑無據沒有影的事情,蘇麻喇姑還不敢拿到台麵上說道。
不過對蘇麻喇姑非常了解的孝莊卻聽出了話中未儘之語,拿著帕子拭了拭嘴角,搖頭笑了笑,“我記得費揚古此次也在救援荊州的大軍裡?”
若費揚古真的有意於新月格格,那這門親事,倒也不是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