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誰在摳門喲!
他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有一天這麼錙銖必較地,努力要把他身家都花出去。
要是這裡有人認識以前的他,肯定會很驚訝吧!
此刻姚小乙正低著頭丈量台階的尺寸,計算需要多少磚塊與泥灰,猛地一抬頭,便見到明遠正站在階下,怔怔出神,冬日裡淺淡的陽光剛巧勾勒了他麵龐的輪廓線。姚小乙眯著眼去看明遠,覺得這明小郎君簡直就和廟裡牆上畫著的神仙一般好看,忍不住嘖嘖讚歎兩聲,才低頭繼續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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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於忙碌中悄無聲息地溜走。待到二月裡,春風吹至函穀關,長安城中已是一片新綠。
這天,舒氏娘子和明十二娘由明遠陪著,終於來到了隔壁她們“自家的”宅院裡。
經曆了一個多月的緊張施工,明遠終於覺得院裡的各種設施初步齊備,是時候給母親和妹妹一個驚喜了。
“遠哥,這是……”
舒氏娘子視物模糊,但是能夠依稀見到,眼前好像有一條顏色鮮明的橙黃色道路,正在向遠處延伸。
“來,阿娘,您走到這些磚塊上來,您能感覺到腳下的不同嗎?”
舒氏扶著明遠的手,果然覺得腳下有些不同。
“這是,這是……遠哥專門修來給我走的道兒?”
舒氏想到這個可能性,卻根本不敢相信。
明遠卻並不急著答話,而是扶著舒氏走了幾步。舒氏頓時覺得腳下的感覺變了。
她睜大了無神的雙眼,茫然望著明遠:“遠哥……”
卻聽見明遠在耳邊柔聲說:“阿娘,您記住這個感覺,走到這裡,要麼是前麵有門檻需要邁過,要麼是需要拐彎。但您不需要驚慌,您可以一伸手,就可以扶這裡……”
在所有帶有點狀凸起的提示磚附近,明遠都特意請了木匠來,在牆壁上安裝了木扶手。舒氏可以完全不需要他人幫忙,自行在院內活動。
於是,明遠帶著舒氏慢慢逛遍了整座三進小院,扶著她的手觸碰花圃裡新栽的花苗。
在他們身邊,十二娘不斷發現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設施:屋內砌著特製的“地爐”,一旦點起,便是一室如春;床榻上鋪著厚厚的毛氈子,摸上去軟軟的,和以前又冷又硌的硬板床無法比擬……
小姑娘的活潑天性儘顯無疑,大呼小叫著不斷來找明遠。
“遠哥,這是什麼?”
“遠哥,這要用來做什麼?”
“遠哥,這真是茅房嗎?這麼好看的茅房?”
“遠哥,拉一下這根繩子就能出水?”
“嘩啦啦——”
明遠親自演示了一下自動衝水器。
不止衛生間裡安裝了方便衝水的衝水槽和自動排水的管道,浴室裡也安了排水管,甚至還有一個銅花灑。這些衛浴設備甚至又為明遠掙來了20個“蝴蝶值”,讓他開始初步具備兌換道具的能力。
十二娘卻突然感到有點不好意思,頭一扭就跑了,卻躲在遠處偷偷對手指,想到以後家中能節省了多少清掃的工夫,小姑娘臉上便抑製不住笑容。
“遠哥,這宅子,你花了不少錢吧!”
舒氏娘子的語氣裡滿是感動,但話裡話外裡還是有些心疼錢。
“真不多!”
這是明遠的心裡話。
院落本身的價錢是360貫,再加上給牙人的傭金,給官府的稅金,“裝修”院落用的各種新材料新裝飾,以及為呂家宅院做的修繕,林林總總,滿打滿算差不多有500貫。
都還未達到他本人的預期。
兩個月花掉500貫,一年也才3000貫,按這個速度要花掉一億貫要猴年馬月去了。
“阿爹好不容易寄了這麼多錢回鄉,不就是想讓阿娘您過上幾天舒坦日子?”
明遠一麵說,一麵揚起兩道秀氣的長眉。
如果有一天渣爹突然得知自己花了“他”這麼多錢,不知道會作何感想,震驚還是生氣,鬱悶還是惋惜。無論是哪一樣,明遠應該都很樂意看到。
一家人正站在院中說話,忽聽外麵有人小心翼翼地拍門。
明遠出聲請進以後,一張表情諂媚的臉從門外探進來。來人是明遠的三叔明高仁。
作者有話要說:盲道:這裡的盲道,是指三宅精一在1965年發明的觸感鋪路磚,後來推廣到了全世界。
如文中所言,盲道的磚分成兩種,一種是表麵帶著一條一條紋路的方向引導磚,還有一種是表麵有突出圓點的提示磚,就是提醒盲人,前麵有障礙物,或者可能需要轉彎。
另外,盲道的磚一般都染色染成明亮的黃色或者橙黃色,讓一部分能夠感覺到少許光線與色彩的盲人能夠意識到眼前有盲道。
大家在各種新聞報道裡可能也看到過:不少地方雖然鋪設了盲道,但是這些盲道的利用率並不高,甚至形同虛設。尤其是一些車輛或者障礙物會直接杵在盲道上。
喬在這裡多一句嘴,希望看我文文的小天使們能夠做到一件小事:停共享單車的時候看一眼腳下,不要停在盲道上哦。做到這一點,也許你就能夠幫到一個出行不便的盲人。
筆芯~
②“藍田四呂”:指的是陝西藍田呂家的四位名人,分彆是呂大忠、呂大防、呂大鈞、呂大臨。這四位都是高中進士,因此被成為“藍田四呂”。其中呂大防官做得最大,曾經做到宰相。四個兄弟之中,呂大忠、呂大鈞和呂大臨都是拜在橫渠先生張載的門下,是北宋年間“關學”的重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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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遠:沒想到我竟有這麼厲害的鄰居!
作者:彆著急,你還有彆的鄰居。